子牙兵取临潼关
诗曰:
幽魂旛下夜猿啼,壮士纷纷急鼓鼙。黑雾弥漫人魄散,妖氛笼罩将星低。只知战胜歌刁斗,不认奸邪悔噬脐。屈死英雄遭血刃,至今城下草萋萋。
话说通天教主率领众仙至阵前,老子曰:“今日与你决定雌雄,万仙遭难。正应你反复不定之罪。”通天教主怒曰:“你四人看我今番怎生作用!”遂催开奎牛,执剑砍来。老子笑曰:“料你今日作用也只如此!只你难免此厄也!”催开青牛,举起扁拐,急架忙迎。元始天尊对左右门人曰:“今日你等俱满此戒,须当齐入阵中,以会截教万仙,不得错过。”众门人听此言,不觉欢笑,吶一声喊,齐杀入万仙阵中。正是:
万仙阵上施玄妙,都向其中了劫麈。
文殊广法天尊骑狮子,普贤真人骑白象,慈航道人骑金毛犼:三位大士各现出化身,冲将进去。灵宝大法师仗剑而来,太乙真人持宝锉进阵,惧留孙、黄龙真人、云中子、燃灯道人齐往万仙阵来。后面又有姜子牙同哪咤等众门人亦大呼曰:“吾等今日破万仙阵,以见真伪也!”话未了时,只见陆压道人从空飞来,撞入万仙阵内,也来助战。看这场大战,正是万劫总归此地,神仙杀运方完。只见:
老子坐青牛,往来跳跃;通天教主纵奎牛,猛勇来攻。三大士催开了青狮、象、犼;金灵圣母使宝剑飞腾。灵宝大法师面如火热;无当圣母怒气冲空。太乙真人动了心中三昧;毘芦仙亦显神通。道德真君来完杀戒;云中子宝剑如虹。惧留孙把捆仙绳祭起;金箍仙用飞剑来攻。阵中玉磬铮铮响,台下金钟朗朗鸣。四处起团团烟雾,八方长飒飒狂风。人人会三除五遁,个个晓倒海移峰。剑对剑,红光灿灿;兵迎宝,瑞气溶溶。平地下鸣雷震动,半空中霹雳交轰。这壁厢三教圣人行正道;那璧厢通天教主涉邪宗。这四位教主也动了嗔痴烦恼;那通天教主竟犯了反复无终。正克邪,始终还正;邪逆正,到底成凶。急嚷嚷天翻地覆,闹炒炒华岳山崩。姜子牙奉天征讨,众门人各要立功。杨戬刀犹如闪电;李靖戟一似飞龙;金咤跃开脚步;木咤宝剑齐冲;韦护祭起降魔宝杵;哪咤登开风火轮,各自称雄;雷震子二翅半空施勇;杨任手持五火扇搧风。又来了四仙家,祭起那“诛”、“戮”、“陷”、“绝”四口宝剑,这般兵器难当其锋,咫尺间斩了二十八宿,顷刻时九曜俱空。通天教主精神减半;金灵圣母口内喁喁;毘卢仙已无主意;无当圣母战战兢兢。一时间又来了西方教主,把乾坤袋举在空中,有缘的须当早进,无缘的任你纵横。霎时间云愁雾惨,一会家地暗难穷。从今惊破通天胆,一事无成有愧容。
话说老子与元始冲入万仙阵内,将通天教主裹住。金灵圣母被三大士围在当中,只见三大士面分蓝、红、白,或现三首六臂,或现八首六臂,或现三首八臂,浑身上下俱有金灯、白莲、宝珠、璎珞、华光护持,金灵圣母用玉如意招架三大士多时,不觉把顶上金冠落在尘埃,将头发散了,这圣母披发大战,正战之间,遇着燃灯道人祭起定海珠打来,正中顶门。可怜!正是:
封神正位为星首,北阙香湮万载存。
燃灯将定海珠把金灵圣母打死。广成子祭起诛仙剑,赤精子祭起戮仙剑,道行天尊祭起陷仙剑,玉鼎真人祭起绝仙剑,数道黑气冲空,将万仙阵罩住,凡封神台上有名者,就如砍瓜切菜一般,但遭杀戮。子牙祭打神鞭,任意施为。万仙阵中又被杨任用五火扇搧起烈火,千丈黑烟迷空,可怜万仙遭难,其实难堪。哪咤现三首八臂,往来冲突。玉虚一干门下,如狮子摇头,狻猊舞势,只杀得山崩地塌。通天教主见万仙受此屠戮,心中大怒,急呼曰:“长耳定光仙快取六魂旛来!”定光仙因见接引道人白莲裹体,舍利现光,又见十二代弟子玄都门人俱有璎珞、金灯、光华罩体,知道他们出身清正,截教毕竟差讹,他将六魂旛收起,轻轻的走出万仙阵,径往芦篷下隐匿。正是:
根深原是西方客,躲在芦篷献宝旛。
话说通天教主大呼:“定光仙快取旛来!”连叫数声,连定光仙也不见了。教主已知他去了,大怒,欲待无心恋战,又见万仙受此等狼狈;欲待上前,又有四位教主阻住;欲要退后,又恐教下门人笑话;只得勉强相持,又被老子打了一拐。通天教主着了急,祭起紫电锤来打老子;老子笑曰:“此物怎能近我!”只见顶上现出玲珑宝塔,此锤焉能下来。通天教主正出神,不妨元始天尊又一如意,打中通天教主肩窝,几乎落下奎牛。通天教主大怒,奋勇争战。只见二十八宿星官已杀得看看殆尽,止丘引见势不好了,借土遁就走,被陆压看见,惟恐追不及,急纵至空中,将葫芦揭开,放出一道白光,上有一物飞出,陆压打一躬,命:“宝贝转身。”可怜丘引头已落地。陆压收了宝贝,复至阵中助战。
且说接引道人在万仙阵内将乾坤袋打开,尽收那三千红气之客,──有缘往极乐之乡者,俱收入此袋内。准提同孔雀明王在阵中现出三十四头,十八只手,执定璎珞、伞盖、花贯、鱼肠、金弓、银戟、白钺、旛幢、加持神杵、宝锉、银瓶等物来战通天教主。通天教主看见准提,顿起三昧真火,大骂曰:“好泼道!焉敢欺吾太甚,又来搅吾此阵也!”纵奎牛冲来,仗剑直取。准提将七宝玅树架开。正是:
西方极乐无穷法,俱是莲花一化身。
且说通天教主用剑砍来,准提将七宝玅树一刷,把通天教主手中剑打得粉碎。通天教主把奎牛一拎,跳出阵去了;准提道人收了法身,老子与元始也不赶他。群仙共破了万仙阵,鸣动金钟,击响玉磬,俱回芦篷上来。老子与元始看见定光仙,问曰:“你是截教门人定光仙,为何躲在此处也?”定光仙拜伏在地曰:“师伯在上:弟子有罪,敢禀明师伯。吾师炼有六魂旛,欲害二位师伯并西方教主、武王、子牙,使弟子执定听用。弟子因见师伯道正理明,吾师未免偏听逆理,造此业障,弟子不忍使用,故收匿藏身于此处。今师伯下问,弟子不得不以实告。”元始曰:“奇哉!你身居截教,心向正宗,自是有根器之人。”随命跟上芦篷。四位教主坐下,共论今日邪正方分。老子问定光仙曰:“你可取六魂旛来。”定光仙将旛呈上。西方教主曰:“此旛可摘去周武、姜尚名讳,将旛展开,以见我等根行如何。”准提随将六魂旛摘去“武王”、“姜尚”名讳,命定光仙展布。定光仙依命,将旛连展数展。只见四位教主顶上各现奇珍:元始现庆云,老子现塔,西方二位教主现舍利子,保护其身。定光仙见了,弃旛倒身下拜,言曰:“似此吾师妄动嗔念,陷无万生灵也!”西方教主曰:“吾有一偈,你且听着:
极乐之乡客,西方玅术神。莲花为父母,九品立吾身。池边分八德,常临七宝园。波罗花开后,遍地长金珍。谈讲三乘法,舍利腹中存。有缘生此地,久后幸沙门。”西方教主曰:“定光仙与吾教有缘。”元始曰:“他今日至此,也是弃邪归正念头,理当皈依道兄。”定光仙遂拜了接引、准提二位教主。子牙在篷下与哪咤等曰:“今日万仙阵中许多道者遭殃,无辜受戮,其实痛心。”门人之内,个个欢喜。不表。
且说通天教主被四位教主破了万仙阵,内中有成神者,有归西方教主者,有逃去者,有无辜受戮者。彼时无当圣母见阵势难支,先自去了;申公豹也走了;毘卢仙已归西方教主,后成为毘卢佛,此是千年后才见佛光。当日通天教主领着二三百名散仙,走在一座山下,少憩片时,自思:“定光仙可恨将六魂旛窃去,使吾大功不能成!今番失利,再有何颜掌碧游宫大教。左右是一不做,二不休,如今回宫,再立‘地水火风’,换个世界罢!”左右众仙俱各赞襄。通天教主见左右四个切己门徒俱丧,切齿深恨:“不若往紫霄宫见吾老师,先禀过了他,然后再行此事。”正与众散仙商议,忽见正南上祥云万道,瑞气千条,异香袭袭,见一道者,手执竹杖而来。作偈曰:
“高卧九重云,蒲团了道真。天地玄黄外,吾当掌教尊。盘古生太极,两仪四象循。一道传三友,二教阐截分。玄门都领秀,一气化鸿钧。”
话说鸿钧道人来至,通天教主知是师尊来了,慌忙上前迎接,倒身下拜曰:“弟子愿老师圣寿无疆!不知老师驾临,未曾远接,望乞恕罪。”鸿钧道人曰:“你为何设此一阵,涂炭无限生灵,这是何说!”通天教主曰:“启老师:二位师兄欺灭吾教,纵门人毁骂弟子,又杀戮弟子门下,全不念同堂手足,一味欺凌,分明是欺老师一般。望老师慈悲!”鸿钧道人曰:“你这等欺心!分明是你自已作业,致生杀伐,该这些生灵遭此劫运;你不自责,尚去责人,情殊可恨!当日三教共佥‘封神榜’,你何得尽忘之也!名利乃凡夫俗子之所争,嗔怒乃儿女子之所事,纵是未斩三尸之仙,未赴蟠桃之客,也要脱此苦恼;岂意你三人乃是混元大罗金仙,历万劫不磨之体,为三教元首,为因小事,生此嗔痴,作此邪欲。他二人原无此意,都是你作此过恶,他不得不应耳。虽是劫数使然,也都是你约束不严,你的门徒生事,你的不是居多。我若不来,彼此报复,何日是了?我特来大发慈悲,与你等解释冤愆,各掌教宗,毋得生事。”随吩咐左右散仙:“你等各归洞府,自养天真,以俟超脱。”众仙叩首而散。鸿钧道人命通天教主先至芦篷通报。通天教主不敢有违师命,只得先至芦篷下来,心中自思:“如何好见他们?”不得已,腼面而行。
话说哪咤同韦护等俱在芦篷下,议论万仙阵中那些光景,忽见通天教主先行,后面跟着一个老道人扶笻而行,只见祥云缭绕,瑞气盘旋,冉冉而来,将至篷下。众门人与哪咤等各各惊疑未定。只见通天教主将近篷下,大呼曰:“哪咤可报与老子、元始,快来接老爷圣驾!”哪咤忙上篷来报。话说老子在篷上与西方教主正讲众弟子劫数之厄,今已圆满,猛抬头见祥光瑞霭,腾跃而来,老子已知老师来至,忙起身谓元始曰:“师尊来至!”急率众弟子下篷。只见哪咤来报:“通天教主跟一老道人而来,呼老爷接驾,不知何故。”老子曰:“吾已知之。此是我等老师,想是来此与我等解释冤愆耳。”遂相率下篷迎接,在道傍俯伏曰:“不知老师大驾下临,弟子有失远接,望乞恕罪。”鸿钧道人曰:“只因十二代弟子运逢杀劫,致你两教参商。吾特来与你等解释愆尤,各安宗教,毋得自相背逆。”老子与元始声诺曰:“愿闻师命。”
遂至篷上,与西方教主相见。鸿钧道人称赞:“西方极乐世界真是福地。”西方教主应曰:“不敢!”教主请鸿钧道人拜见。鸿钧曰:“吾与道友无有拘束。这三个是吾门下,当得如此。”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打稽首坐下。后面就是老子、元始过来拜见毕,又是十二代弟子并众门人俱来拜见毕,俱分两边侍立。通天教主也在一傍站立。鸿钧道人曰:“你三个过来。”老子、元始、通天三个走近前面。道人问曰:“当时只因周家国运将兴,汤数当尽,神仙逢此杀运,故命你三个共立‘封神榜’,以观众仙根行浅深,或仙,或神,各成其品。不意通天弟子轻信门徒,致生事端,虽是劫数难逃,终是你不守清净,自背盟言,不能善为众仙解脱,以致俱遭屠戮,罪诚在你,非是我为师的有偏向,这是公论。”接引与准提齐曰:“老师之言不差。”鸿钧曰:“今日我与你讲明,从此解释。大徒弟,你须让过他罢。俱各归山阙,毋得戕害生灵。况众弟子厄满,姜尚大功垂成,再毋多言。从此各修宗教。”鸿钧吩咐:“三人过来跪下。”三位教主齐至面前,双膝跪下。道人袖内取出一个葫芦,倒出三粒丹来,每一位赐他一粒:“你们吞入腹中,吾自有话说。”三位教主俱皆依师命,各吞一粒。鸿钧道人曰:“此丹非是却病长生之物,你听我道来:
此丹炼就有玄功,因你三人各自攻。若是先将念头改,腹中丹发实时薨!”
鸿钧道人作罢诗,三位教主叩首:“拜谢老师慈悲!”鸿钧道人起身,作辞西方教主,命通天三弟子:“你随我去。”通天教主不敢违命。只见接引道人与准提俱起身,同老子、元始率众门人同送至篷下。鸿钧别过西方二位教主,老子与众门人等又拜伏道傍,俟鸿钧发驾。鸿钧吩咐:“你等去罢。”众人起立拱候。只见鸿钧与通天教主驾祥云冉冉而去。西方教主也作辞回西方去了。老子、元始与子牙曰:“今日来,我等与十二代弟子俱回洞府,候你封过神,从新再修身命,方是真仙。”正是:
从修顶上三花现,返本还云又是仙。
子牙与元始众仙下得芦篷,姜子牙伏于道傍,拜求掌教师尊曰:“弟子姜尚蒙师尊指示,得进于此地,不知后会诸侯一事如何?”老子曰:“我有一诗,你谨记有验。诗曰:
险处又逢险处过,前程不必问如何。诸侯八百看看会,只待封神奏凯歌。”
老子道罢,与元始各回玉京去了。广成子与十二代仙人,俱来作别曰:“子牙,吾等与你此一别,再不能会面也!”子牙心下甚是不忍分离,在篷下恋恋不舍。子牙作诗以送之,诗曰:
“东进临潼会万仙,依依回首甚相怜。从今别后何年会?安得相逢诉旧缘。”
话说群仙作别而去,惟有陆压握子牙之手曰:“我等此去,会面已难,前途虽有凶险之处,俱有解释之人,只还有几件难处之事,非此宝不可,我将此葫芦之宝送你,以为后用。”子牙感谢不已。陆压随将飞刀付与,也自作别而去。
话分两头,单表元始驾回玉虚。申公豹只因破了万仙阵,希图逃窜他山,岂知他恶贯满盈,跨虎而遁;只见白鹤童子看见申公豹在前面,似飞云掣电一般奔走,白鹤童子忙启元始天尊曰:“前面是申公豹逃窜。”元始曰:“他曾发一誓,命黄巾力士将我的三宝玉如意把他拏在麒麟崖伺候。”童子接了如意,递与力士。力士赶上前大呼曰:“申公豹不要走!奉天尊法旨拏你去麒麟崖听候!”祭起如意,平空把申公豹拏了往麒麟崖来。
且说元始天尊驾至崖前,落下九龙沉香辇,只见黄巾力士将申公豹拏来,放在天尊面前。元始曰:“你曾发下誓盟,去塞北海眼,今日你也无词。”申公豹低首无话。元始命黄巾力士:“将我的蒲团卷起他来,拏去塞了北海眼!”力士领命,将申公豹塞在北海眼里。有诗为证:
堪笑阐教申公豹,要保成汤灭武王。今日谁知身塞海,不知红日几沧桑。
话说黄巾力士将申公豹塞了北海,回元始法旨,不表。
且说子牙领众门徒回潼关来见武王,武王曰:“相父今日回来,兵士俱齐,可速进兵,早会诸侯,孤之幸也。”子牙传令,起兵往临潼关来。只八十里,早已来至关下,安下行营。
且说临潼关守将欧阳淳闻报,与副将卞金龙、桂天禄、公孙铎共议曰:“今姜尚兵来,止得一关,焉能阻当周兵?”众将言曰:“主将明日与周兵见一阵,如胜则以胜而退周兵,如不胜,然后坚守,修表往朝歌去告急,俟援兵协守,此为上策。”欧阳淳曰:“将军之言是也。”次日,子牙升帐,传下令去:“谁去取临潼关走一遭?”傍有黄飞虎曰:“末将愿往。”子牙许之。飞虎领本部人马,一声炮响,至关下搦战。报马报入帅府:“启主帅:有周将搦战。”欧阳淳曰:“谁去走一遭?”只见先行官卞金龙领命,出关来见黄飞虎,大呼曰:“来将何名?”飞虎曰:“吾乃武成王黄飞虎是也。”卞金龙大骂:“反贼不思报国,反助叛逆!吾乃临潼关先行卞金龙是也。”黄飞虎大怒,纵马摇枪,飞来直取。卞金龙手中斧急架忙迎。牛马相交,枪斧并举。战未三十回,黄飞虎卖个破绽,吼一声,将卞金龙刺下马来,枭了首级,掌鼓回营,来见姜元帅。子牙大喜,上了黄将军功绩。不表。
且说报马报入帅府,欧阳淳大惊,只见卞金龙家将报入本府,卞金龙妻子胥氏听说,放声大哭,惊动后园长子卞吉。卞吉问左右:“太太为何啼哭?”左右把家主阵亡事说了一遍。卞吉怒发冲冠,随换了披挂,来见母亲曰:“母亲不须啼哭,俟儿为父亲报仇。”胥氏只是啼哭,也不管卞吉的事。卞吉上马,至帅府前。左右报入殿庭:“启元帅:卞先行长子听令。”欧阳淳命:“令来。”卞吉上殿,行礼毕,含泪启曰:“末将父死何人之手?”欧阳淳曰:“尊翁不幸,被反贼黄飞虎枪挑下马,丧了性命。”卞吉曰:“今日天晚,明日拏仇人为父泄恨。”卞吉回至家中,令家将扛抬一个红柜,随领军出关。卞吉率领军士至关外,竖立一根大旛杆,将红柜打开,拎出一首旛,挂将起来,悬于空中,有四五丈高。好利害旛!怎见得,有诗为证:
万骨攒成世罕知,开天辟地最为奇。周王不是多洪福,百万雄师此处危。
话说当日卞吉将旛杆竖起,一马竟至周营辕门前搦战。哨马报人中军:“启元帅:关内有将请战。”子牙问:“谁人出马?”只见南宫适领命出营。见一员小将,生的面貌凶恶,手持方天画戟,大呼曰:“来者何人?”南宫适笑曰:“似你这等黄口孺子,定然不认得,吾是西岐大将南宫适。”卞吉曰:“且饶你一死回去,只叫黄飞虎出来!他杀我父,吾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。我不拏你这将生替死之辈。”南宫适听罢大怒,纵马舞刀,直取卞吉。卞吉手中戟急架忙迎。二马相交,刀戟并举。二将大战,正是棋逢对手,将遇作家。
卞吉与南宫适战有二三十合,卞吉拨马便走。南宫适随后赶来。卞吉先往旛下过去,南宫适不知详细,也往旛下来,只见马到旛前,早已连人带马跌倒,南宫适不省人事,被左右守旛军士将南宫适绳缠索绑,拏出旛来。南宫适方睁开二目,乃知堕入他左道之术。卞吉进关来见欧阳淳,把拏了南宫适的话说了一遍。欧阳淳命左右:“推来。”至殿前,南宫适站立不跪。欧阳淳骂曰:“反国逆贼!今已被擒,尚敢抗礼!”命:“速斩首号令!”傍有公孙铎曰:“主将在上:目今奸佞当道,言我等守关将士俱是架言征战,冒破钱粮,贿买功绩,凡有边报,一概不准,尚将赍本人役斩了。依末将愚见,不若将南宫适监候,俟捉获渠魁,解往朝歌,以塞奸佞之口,庶知边关非冒破之名。不知主将意下若何?”欧阳淳曰:“将军之言正合吾意。”遂将南宫适送在监中。不表。
且说子牙闻报,南宫适被擒,心中大惊,闷坐军中。次日,卞吉又来搦战,坐名要黄飞虎。飞虎带黄明、周纪出营来。见卞吉飞马过来,大呼曰:“来将何人?”黄飞虎曰:“吾乃武成王黄飞虎是也。”卞吉闻言大怒,骂曰:“反国逆贼,擅杀吾父,不共戴天之仇。今日拿你碎尸万段,以泄吾恨!”展戟来刺。黄飞虎急拨枪来迎。战有三十回合,卞吉诈败,竟往旛下去了。黄飞虎不知,也赶至旛下,亦如南宫适一样被擒。黄明大怒,摇斧赶来,欲救黄飞虎,不知至旛下,也跌翻在地,也被擒了。卞吉连擒二将,进关来报功,欲将黄飞虎斩首,以报父仇。欧阳淳曰:“小将军虽要报父之仇,理宜斩首,只他是起祸渠魁,正当献上朝廷正法,一则以泄尊翁之恨,一则以显小将军之功,恩怨两伸,岂不为美?且将他监侯。”卞吉不得已,只得含泪而退。
话说周纪见黄明又失利,不敢向前,只得败进营来见子牙。子牙闻黄飞虎被擒,大惊,问周纪曰:“他如何擒去?”周纪曰:“他于关外立有一旛,俱是人骨头穿成,高有数丈。他先自败走,竟从旛下过去;若是赶他的,只至旛下,便连带马倒了。黄明去救武成王,也被擒去。”子牙大惊:“此又是左道之术!待吾明日亲自临阵,便知端的。”次日,子牙与众将门人出营来,看见此旛,悬于空中,有千条黑气,万道寒烟。哪咤等仔细定睛,看那白骨上俱有朱砂符印,对子牙曰:“师叔可曾见上面符印么?”子牙曰:“吾已见了。此正是左道之术。你等今后交战,只不往他旛下过便了。”只见报马报入关内,欧阳淳也亲自出关,来会子牙。欧阳淳不往旛下过,往傍边走来。子牙看见欧阳淳转将出来,对门人曰:“你看主将也不从此处过。”众将皆点头会意。子牙迎上前来,问曰:“来将莫非守关主将么?”欧阳淳曰:“然也。”子牙曰:“将军何不知天命耶?五关止此一城,尚欲抗拒天兵哉。”欧阳淳大怒:“匹夫敢出此言!”回顾卞吉曰:“与吾拿此叛贼!”卞吉催开马,摇手中戟飞奔过来。傍有雷震子大呼曰:“贼将慢来,有吾在此!”展开二翅,举棍打来。卞吉见雷震子凶悍,知是异人,未及数合,就往旛下败走。雷震子自忖:“此旛既是妖术,不若先打碎此旛,再杀卞吉未迟。”雷震子把二翅飞起,望旛上一棍打来。不知此旛周园有一股妖气迷住,撞着他就自昏迷,雷震子一棍打来,竟被妖气冲着,便翻下地来,不醒人事。两边守旛家将,把雷震子捆绑起来。这壁厢韦护大怒,急祭起降魔杵来打此旛。此杵虽能压镇邪魔外道之人,不知打不得此旛。只见那杵竟落旛下。正是:
休言韦护降魔杵。怎敌幽魂百骨旛。
话说韦护见此杵竟落于旛下,不觉大惊。众门人俱彼此看住。只见卞吉复至军前,大呼曰:“姜尚可早早下骑归降,免你一死!”哪咤听得大怒,登开风火轮,现出三首八臂,大喝曰:“匹夫慢来!”摇火尖枪飞来直取。卞吉见哪咤如此形状,先自吃了一惊。未及数合,被哪咤一乾坤圈把卞吉几乎打下马来,回身败进关去了。子牙后有李靖催马摇戟来战。欧阳淳傍有桂天禄舞手中刀抵住了李靖,未及数合,被李靖一戟刺于马下。欧阳淳大怒,摇手中斧来战李靖。子牙命左右擂鼓助战。只见阵后冲出辛甲、辛免四贤,毛公遂、周公旦、召公奭无数周将,把欧阳淳围在当中,又有周纪、龙环、吴谦三将也来助战,把欧阳淳杀得只有招架之功,更无还兵之力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孔纬
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李克助
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京都儒士
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孟乙
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振武角抵人
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赵崇
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韩偓
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薛昌绪
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姜太师
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康义诚
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高季昌
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沈尚书妻
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杨蘧
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袁继谦
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帝羓
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