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古籍
  2. 封神演义
  3. 第二十九回

第二十九回

翻译 原文

  斩侯虎文王托孤

  诗曰:

  崇虎无谋枉自尤,欺君盗国岂常留。辕门斩首空嗟日,挈子悬头莫怨愁。

  周室龙兴应在武,纣家虎败却从彪。孰知不负文王托,八百年来戊午收。

  话说南宫适离了周营,径望曹州。一路上晓行夜住,也非一日。来到曹州馆驿安歇。次日至黑虎府里下书。黑虎正坐,家将禀:“千岁,有西岐差南宫适来下书。”黑虎听得是西岐差官,即降阶迎接,笑容满面,让至殿内,行礼,分宾主坐下。崇黑虎欠身言曰:“将军今到敝驿,有何见谕?”南宫适曰:“吾主公文王,丞相姜子牙,拜上大王,特遣末将有书上达。”南宫适取书递与黑虎,黑虎拆书观看:

  “岐周丞相姜尚顿首百叩,致书于大君侯崇将军旄下:盖闻:人臣事君,务引其君于当道,必谏行言听,膏泽下于民,使百姓乐业,天下安阜;未有身为大臣逢君之恶,蛊惑天子,残虐万民,假天子之命令,敲骨剥髓,尽民之力肥润私家,陷君不义,忍心丧节,如令兄者。真可谓积恶如山,穷凶若虎。人神共怒,天下恨不食其肉而寝其皮,为诸侯之所共弃。今尚主公得专征伐,奉诏以讨不道。但思君侯素称仁贤,岂得概以一族而加之以不义哉。尚不忍坐视,特遣裨将呈书上达。君侯能擒叛逆,解送周营,以谢天下,庶几洗一身之清白,见贤愚之有分。不然,天下之口哓哓,恐昆仑火焰,玉石无分,尚深为君侯惜矣!君侯倘不以愚言为非,乞速赐一语,则尚幸甚,万民幸甚!临楮不胜跂望之至!尚再拜。”

  崇黑虎看了书,复连看三五遍,自思点头:“我观子牙之言,甚是有理。我宁可得罪于祖宗,怎肯得罪于天下,为万世人民切齿。纵有孝子、慈孙,不能盖其愆尤。宁至冥下请罪于父母,尚可留崇氏一脉,不致绝灭宗枝也。”南宫适见黑虎自言自语,暗暗点头,又不敢问。只见黑虎曰:“南将军,我末将谨领丞相教诲,不必修回书,将军先回,多多拜上大王、丞相,总无他说,只是把家兄解送辕门请罪便了。”遂设席管待南宫适,尽饮而散。次日,南宫适作辞去了。

  话说崇黑虎吩咐副将高定、沈冈,点三千飞虎兵,即日往崇城来。又命子崇应鸾守曹州。黑虎行兵在路无词。一日行至崇城,有探马报与崇应彪。应彪领众将出城,迎接黑虎。应彪马上欠背打躬,口称“王叔”曰:“侄男甲冑在身,不能全礼。”黑虎曰:“贤侄,吾闻姬昌伐崇,特来相助。”崇应彪感谢不尽,遂并马进城,入府上殿。行礼毕,崇黑虎问其来伐原故,应彪答曰:“不知何故,攻打崇城。前日与西伯会兵,小侄失军损将。今得王叔相辅,乃崇门之幸也。”遂设宴款待一宿。次日,黑虎点三千飞虎兵出城,至周营索战。南宫适已回过子牙;子牙正坐,忽报崇黑虎请战。子牙令南宫适出阵。南宫适结束来至阵前,见黑虎怎生妆束:

  九云冠,真威武;黄金甲,霞光吐。大红袍上现团龙,勒甲绒绳攒九股。豹花囊内插狼牙,龙角弓湾四尺五。坐下火眼金睛兽,鞍上横拖两柄斧。曹州威镇列诸侯,封神南岳崇黑虎。

  黑虎面如锅底,海下一部落腮红髯,两道黄眉,金睛双暴,来至军前,厉声大叫曰:“无故恃强犯界,任尔猖狂,非王者之师。”南宫适曰:“崇黑虎,不道汝兄恶贯天下,陷害忠良,残虐善类,古云:‘乱臣贼子,人人得而诛之。’”道罢,举刀直取。黑虎手中斧急架相还。兽马相交,斧刀并起,战有二十回合。马上黑虎暗对南宫适曰:“末将只见这一阵,只等把吾兄解到行营,再来相见。将军坐下阵去罢。”南宫适曰:“领君侯命。”随掩一刀,拨马就走,大叫:“崇黑虎,吾不及你了。休来赶我!”黑虎亦不赶,掌鼓回营。话说崇应彪在城上敌楼观战,见南宫适败走,黑虎不赶,忙下城迎着黑虎曰:“叔父今日会兵,为何不放神鹰拿南宫适?”黑虎曰:“贤侄,你年幼不知事体。你不闻姜子牙乃昆仑山上之客,我用此术,他必能识破,不为可惜;且胜了他再来区处。”二人同至府前下马,上殿坐下,共议退兵之策。黑虎道:“你修一表,差官往朝歌见天子,我修书请你父亲来,设计破敌,庶几文王可擒,大事可定。”应彪从命修本,差官并书一齐起行。且说使命官一路无词,过了黄河,至孟津,往朝歌来。那一日,进城先来见崇侯虎。两边启:“千岁:家将孙荣到了。”崇侯虎命:“令来。”孙荣叩头。侯虎曰:“你来有甚话说?”荣将黑虎书呈上。侯虎拆书:

  “弟黑虎百拜王兄麾下:盖闻:天下诸侯,彼此皆兄弟之国。孰意西伯姬昌不道,听姜尚之谋,无端架捏,言王兄恶大过深,起猖獗之师,入无名之谤,伐崇城甚急。应彪出敌,又损兵折将。弟闻此事,星夜进兵,连敌二阵,未见胜负。因差官上达王兄,启奏纣王,发兵剿叛除奸,清肃西土。如今事在燃眉,不可羁滞。弟候兵临,共破西党,崇门幸甚。弟黑虎再拜上陈。”

  侯虎看罢,拍案大骂姬昌曰:“老贼!你逃官欺主,罪当诛戮。圣上几番欲要伐你,我在其中,尚有许多委曲。今不思你知感,反致欺侮。若不杀老贼,势不回兵!”遂穿朝服进内殿,朝见纣王。王宣侯虎至,行礼毕。纣王曰:“卿有何奏章?”侯虎奏曰:“逆恶姬昌,不守本土,偶生异端,领兵伐臣,谈扬过恶,望陛下为臣作主。”纣王曰:“昌素有大罪,逃官负孤,焉敢凌虐大臣,殊为可恨!卿先回故地,朕再议点将提兵,协同剿捕逆恶。”侯虎领旨先回。且说崇侯虎领人马三千,离了朝歌,一路而来。有诗为证,诗曰:

  三千人马疾如风,侯虎威严自姓崇。积恶如山神鬼怒,诱君土木士民穷。

  一家嫡弟施谋略,拿解行营请建功。善恶到头终有报,衣襟血染已成空。

  且说崇侯虎人马不一日到了崇城。报马来报黑虎。黑虎暗令高定:“你领二十名刀斧手,埋伏于城门里,听吾腰下剑声响处,与我把大爷拿下,解送周营,辕门会齐。”又令沈冈:“我等出城迎大千岁去,你把大千岁家眷拿到周营,辕门等候。”吩咐已定,方同崇应彪出城迎接,行三里之外。只见侯虎人马已到。有探马报入行营曰:“二大王同殿下辕门接见。”崇侯虎马出辕门,笑容言曰:“贤弟此来,愚兄不胜欣慰!”又见应彪。三人同行。方进城门,黑虎将腰下剑拔出鞘,一声响,只见两边家将一拥上前,将侯虎父子二人拏下,绑缚其臂。侯虎喊叫曰:“好兄弟!反将长兄拏下者,何也?”黑虎曰:“长兄,你位极人臣,不修仁德,惑乱朝廷,屠害万姓,重贿酷刑,监造鹿台,恶贯天下。四方诸侯欲同心剿我崇姓;文王书至,为我崇氏分辨贤愚。我敢有负朝廷,宁将长兄拿解周营定罪。我不过只得罪与祖宗犹可,我岂肯得罪于天下,自取灭门之祸。故将兄解送周营,再无他说。”侯虎长叹一声,再不言语。黑虎随将侯虎父子送解周营。至辕门,侯虎又见元配李氏同女站立。侯虎父子见了,大哭曰:“岂知亲弟陷兄,一门尽绝!”黑虎至辕门下骑。探事马报进中军。子牙传令:“请。”黑虎至帐行礼。子牙迎上帐曰:“贤侯大德,恶党剿除,君侯乃天下奇丈夫也!”黑虎躬身谢曰:“感丞相之恩,手札降临,照明肝胆,领命遵依,故将不仁之兄拏献辕门,听候军令。”子牙传令:“请文王上帐。”彼时文王至。黑虎进礼,口称:“大王。”文王曰:“呀!原来崇二贤侯,为何至此?”黑虎曰:“不才家兄逆天违命,造恶多端,广行不仁,残虐良善;小弟今将不仁家兄,解至辕门,请令施行。”文王听罢,其心不悦,沉思:“是你一胞兄弟,反陷家庭,亦是不义。”子牙在傍言曰:“崇侯不仁,黑虎奉诏讨逆,不避骨肉,真忠贤君子,慷慨丈夫!古语云:‘善者福,恶者祸。’天下恨侯虎恨不得生啖其肉,三尺之童,闻而切齿;今共知黑虎之贤名,人人悦而心欢。故曰,好歹贤愚,不以一例而论也。”子牙传令:“将崇侯虎父子推来!”众士卒将崇侯虎父子簇拥推至中军,双膝跪下。正中文王,左边子牙,右边黑虎。子牙曰:“崇侯虎恶贯满盈,今日自犯天诛,有何理说?”文王在傍,有意不忍加诛。子牙下令:速斩首回报!”不一时,推将出去,宝纛旛一展,侯虎父子二人首级斩了,来献中军。文王自不曾见人之首级,猛见献上来,吓得魂不附体,忙将袍袖掩面曰:“骇杀孤家!”子牙传令:“将首级号令辕门!”有诗为证,诗曰:

  独霸朝歌恃己强,惑君贪酷害忠良。谁知恶孽终须报,枭首辕门是自亡。

  话说斩了崇家父子,还有崇侯虎元配李氏并其女儿,黑虎请子牙发落。子牙曰:“令兄积恶,与元配无干;况且女生外姓,何恶之有。君侯将令嫂与令侄女分为别院,衣食之类,君侯应之,无使缺乏,是在君侯。今曹州可令将把守,坐镇崇城,便是一国,万无一失矣。”崇黑虎随释其嫂,依子牙之说,请文王进城,查府库,清户口。文王曰:“贤侯兄既死,即贤侯之掌握,何必孤行。姬昌就此告归。”黑虎再三款留不住。子牙回兵。诗曰:

  自出磻溪为首相,酧恩除暴伐崇城,一封书到擒侯虎,方显飞熊素著名。

  话说文王、子牙辞了黑虎,回兵往西岐来。文王自见斩了崇侯虎的首级,文王神魂不定,身心不安,郁郁不乐。一路上茶饭懒餐,睡卧不宁,合眼朦胧,又见崇侯虎立于面前,惊疑失神。那一日兵至西岐,众文武迎接文王入宫。彼时路上有疾,用医调治,服药不愈。按下不表。

  话说崇黑虎献兄周营,文王将崇侯虎父子枭首示儆,崇城已属黑虎;北边地方,俱不服朝歌。其时有报到朝歌城。文书房微子看本,看到崇侯虎被文王所诛,崇城尽属黑虎所占,微子喜而且忧:喜者,喜侯虎罪不容诛,死当其罪;忧者,忧黑虎独占崇城,终非良善;姬昌擅专征伐,必欲剪商。“此事重大,不得不奏。”便抱本来奏纣王。纣王看本,怒曰:“崇侯屡建大功,一旦被叛臣诛戮,情殊痛恨!”传旨:“命点兵将,先伐西岐,拏曹侯崇黑虎等,以正不臣之罪。”傍有中大夫李仁进礼称臣,奏曰:“崇侯虎虽有大功于陛下,实荼毒于万民,结大恶于诸侯,人人切齿,个个伤心。今被西伯殄灭,天下无不讴歌。况大小臣工无不言陛下宠信谗佞;今为诸侯又生异端,此言恰中诸侯之口。愿陛下将此事徐徐图之。如若急行,文武以陛下宠嬖幸,以诸侯为轻。侯虎虽死,如疥癣一般,天下东南,诚为重务。愿陛下裁之!”纣王听罢,沉吟良久,方息其念。按下纣王不表。

  且说文王病势日日沉重,有加无减,看看危笃。文武问安,非止一日。文王传旨:“宣丞相进宫。”子牙入内殿,至龙榻前,跪而奏曰:“老臣姜尚奉旨入内殿,问候大王,贵体安否?”文王曰:“孤今召卿入内,并无别论。孤居西北,坐镇兑方,统二百镇诸侯元首,感蒙圣恩不浅。方今虽则乱离,况且还有君臣名分,未至乖离。孤伐侯虎,虽斩逆而归,外舒而心实怯非。乱臣贼子,虽人人可诛,今明君在上,不解天子而自行诛戮,是自专也。况孤与侯虎一般爵位,自行专擅,大罪也。自杀侯虎之后,孤每夜闻悲泣之声,合目则立于榻前。吾思不能久立于阳世矣。今日请卿入内,孤有一言,切不可负:倘吾死之后,纵君恶贯盈,切不可听诸侯之唆,以臣伐君。丞相若违背孤言,冥中不好相见。”道罢,泪流满面。子牙跪而启口:“臣荷蒙恩宠,身居相位,敢不受命。若负君言,即系不忠。”君臣正论间,忽殿下姬发进宫问安。文王见姬发至,便喜曰:“我儿此来,正遂孤愿。”姬发行礼毕。文王曰:“我死之后,吾儿年幼,恐妄听他人之言,肆行征伐。纵天子不德,亦不得造次妄为,以成臣弒君之名。你过来,拜子牙为亚父,早晚听训指教。今听丞相,即听孤也。可请丞相坐而拜之。”姬发请子牙转上,即拜为亚父。子牙叩头榻前,泣曰:“臣受大王重恩,虽肝脑涂地,碎骨捐躯,不足以酬国恩之万一!大王切莫以臣为虑,当宜保重龙体,不日自愈矣。”文王谓子发曰:“商虽无道,吾乃臣子,必当恪守其职,毋得僭越,遗讥后世。睦爱弟兄,悯恤万民,吾死亦不为恨。”又曰:“见善不怠,行义勿疑,去非勿处,此三者乃修身之道,治国安民之大略也。”姬发再拜受命。文王曰:“孤蒙纣王不世之恩,臣再不能睹天颜直谏,再不能演八卦羑里化民也!”言罢遂薨,亡年九十七岁,后谥为周文王。时商纣王二十年仲冬。

  奂美文王德,巍然甲众侯。际遇昏君时,小心翼翼求。

  商都三道谏,羑里七年囚。卦发先天秘,易传起后周。

  飞熊来人梦,丹凤出鸣州。仁风光后稷,德业继公刘。

  终守仁臣节,不逞伐商谋。万古岐山下,难为西伯俦。

  话说西伯文王薨,于白虎殿停丧。百官共议嗣位。太公望率群臣奉姬发嗣西伯之位──后谥为武王。武王葬父既毕,尊子牙为亚父;其余百官各加一级。君臣协心,继志述事,尽遵先王之政。四方附庸之国,皆行朝贡西土。二百镇诸侯,皆率王化。

  且说汜水关总兵官韩荣见得边报,文王已死,姜尚立世子姬发为武王。荣大惊,忙修本,差官往朝歌奏事。使命一日进城,将本下于文书房。时有上大夫姚中见本,与殿下微子共议:姬发自立为武王,其志不小,意在谋叛,此事不可不奏。微子曰:“姚先生,天下诸侯见当今如此荒淫,进奸退忠,各有无君之心。今姬发自立为武王,不日而有鼎沸山河、扰乱乾坤之时。今就将本面君,昏君决不以此为患,总是无益。”姚中曰:“老殿下,言虽如此,各尽臣节。”姚中抱本往摘星楼候旨。不知凶吉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