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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回

翻译 原文

  闻太师兵伐西岐

  诗曰:

  太师行兵出故商,西风飒飒送斜阳。君因乱政民多难,臣为摅忠命尽伤。

  惟知去日宁知返,只识兴时那识亡。四将亦随征进没,令人几度忆成汤。

  且说魔礼红不见了珍珠伞,无心整理军情。忽报:“有将在辕门讨战。”四将听说,随点人马出营会战;见一将骑玉麒麟而来。但见怎生打扮,有赞为证:

  悟道高山十六春,仙传道术最通灵。潼关曾救生身父,莫耶宝剑斩陈桐。束发金冠飞烈焰,大红袍上绣团龙,连环砌就金锁铠,腰下绒绦左右分。两柄银锤生八楞,稳坐走阵玉麒鳞。奉命特来收四将,西岐城外立头功。旗开拱手黄天化:“封神榜”上丙灵公。

  魔礼青观看一员小将,身坐玉麒麟,到阵前曰:“来者何人?”天化答曰:“吾非别人,乃开国武成王长男黄天化是也;今奉姜丞相将令,特来擒你。”魔礼青大怒,摇枪拽步来取黄天化。天化手中锤赴面交还。步骑交兵,一场大战。怎见得:

  发鼓振天雷,锣鸣两阵催。红旛如烈火,将军八面威。这一个舍命而安社稷;那一个拚残生欲正华夷。自来也见将军战,不似今番枪对锤。

  话说魔礼青大战黄天化,麟步相交,枪锤并举,来往未及二十回合,早被魔礼青随手带起白玉金刚镯,一道霞光,打将下来,正中后心。只打得金冠倒撞,跌下骑来。魔礼青方欲取首级,早被哪咤大叫:“不要伤吾道兄!”登开风火轮,杀至阵前,救了黄天化。哪咤大战魔礼青,双枪共发,杀得天愁地暗。魔礼青二起金刚镯来打哪咤。哪咤也把乾坤圈丢起。乾坤圈是金的,金刚镯是玉的,金打玉,打得粉碎。魔礼青、魔礼红一齐大呼曰:“好哪咤!伤碎吾宝,此恨怎消!”齐来动手。哪咤见势不好,忙进西岐。魔礼海正待用琵琶时,哪咤已自进城去了。魔礼青进营,见失了金刚镯,闷闷不悦。

  且说黄天化被金刚镯已自打死了。黄飞虎痛哭曰:“岂知才进西岐,未安枕席,竟被打死!”甚是伤情。只得把天化尸骸停在相府门前。子牙亦是不乐。忽有人报进府来:“启丞相:有一道童求见。”子牙传令:“请来。”道童至殿前下拜。子牙问曰:“那里来的?”童子曰:“弟子是紫阳洞道德真君命弟子来背师兄黄天化回山。”子牙大喜。

  白云童子将黄天化背回,至紫阳洞门前放下。道童进洞回复曰:“师兄已背至了。”真君出洞,看天化面黄不语,闭目无言。真君命童子取水来,将丹药化开,用剑撬开口,将药灌入,随入中黄。不一个时辰,黄天化已是回生,二目睁开,见师父在傍,天化曰:“弟子如何在此相见?”真君曰:“好畜生!下山吃荤,罪之一也;变服忘本,罪之二也。若不看子牙面上,决不救你!”黄天化倒身下拜。真人取出一物,递与天化,曰:“你速往西岐,再会魔家四将,可成大功。我不久也要下山。”黄天化辞了师父,借土遁前来,须臾便至西岐,落下遁光,来至相府。门官忙报。子牙命至殿前。黄天化把师父言语说了一遍。飞虎大喜。次日,黄天化上了玉麒麟出城,坐名要魔家四将。军政司报进行营:“黄天化请战。”魔家四将听报,忙出营。见天化精神赳赳,大叫曰:“今日定见雌雄!”魔礼青摇枪来刺。天化火速来迎。麟步相交,一场大战。未及三五回合,天化便走。魔礼青随后赶来。黄天化回头一看,见魔礼青来赶,挂下双锤,取出一幅锦囊,打开看时,只见长有七寸五分,放出华光,火焰夺目,名曰“攒心钉”。黄天化掌在手中,回手一发;此钉如稀世奇珍,一道金光出掌。怎见得,有诗为证:

  此宝今番出紫阳,炼成七寸五分长,玄中妙法真奇异,收伏魔家四大王。

  话说黄天化发出攒心钉,正中魔礼青前心,不觉穿心而过。只见魔礼青大叫一声,跌倒在地。魔礼红见兄长打倒在地,心中大怒,急忙跑出阵来,把方天戟一摆,紧紧赶来。黄天化收回钉,乃复打来。魔礼红躲不及,又中前心。此钉见心才过,响一声,跌在尘埃。魔礼海大呼曰:“小畜生!将何物伤吾二兄?”急出时,早被黄天化连发此钉,又将魔礼海打中。也是该四天王命绝,正遇丙灵公,此乃天数。只见魔礼寿见三兄死于非命,心中甚是大怒,忙忙走出,用手往豹皮囊里拿花狐貂出来,欲伤黄天化。不知此花狐貂乃是杨戬变化的,隐在豹皮囊里,魔礼寿把手来拿此物,不知杨戬把口张着,等魔礼寿的手往花狐貂嘴里来,被花狐貂一口,把魔礼寿的手咬将下来。只得一个骨头,怎熬得这般痛疼!又被黄天化一钉打来,正中胸前。可怜!正是:

  治世英雄成何济,封神台上把名标。

  话说黄天化打死魔家四将,方才来取首级,忽见豹皮囊中一阵风儿过处,只见花狐貂化为一人,乃是杨戬。黄天化认不得杨戬,天化问曰:“风化人形者是谁?”杨戬答曰:“吾乃杨戬是也。姜师叔有命在此,以为内应。今见兄长连克四将,正应上天之兆。”正说间,只见哪咤登轮赶来,对黄天化、杨戬言曰:“二兄今立大功,不胜喜悦。”三人彼此庆慰,同进城至相府内来,来见子牙。三人将发钉打死四将,杨戬伤手之事,诉说一遍。子牙大喜,命把四将斩首号令城上。

  且说魔家人马逃回进关,随路报于汜水关韩荣。韩荣闻报大惊,曰:“姜尚在西周用兵如此利害!”心上甚是着忙;乃作告急表章,星夜打上朝歌去讫。不题。

  且说闻太师在相府闲坐,闻报:“游魂关窦荣屡胜东伯侯。”忽然又报:“三山关邓九公有女邓婵玉连胜南伯侯,今已退兵。”太师大喜。又报:“汜水关韩荣有报。”太师命:“令来。”来官将文书呈上。太师拆开一看,见魔家四将尽皆诛戮,号令城头,太师拍案大怒,叫曰:“谁知四将英勇,都也丧于西岐,姜尚有何本领,挫辱朝廷军将!”闻太师当中一目睁开,白光有二尺远近;只气得三尸神暴躁,七窍内生烟。自思自忖道:“也罢!如今东南二处,渐已平定,明日面君,必须亲征,方可克敌。”当日作表。次日朝贺,将出师表章来见纣王。纣王曰:“太师要伐西岐,为孤代理。”命左右:“速发黄旄、白钺,得专征伐。”太师择吉日,祭宝纛旗旛。纣王亲自饯别,满斟一杯,递与闻太师。太师接酒,躬身奏曰:“老臣此去,必克除反叛,清静边隅。愿陛下言听计从,百事详察而行,毋令君臣隔绝,上下不通。臣多不过半载,便自奏凯还朝。”纣王曰:“太师此行,朕自无虑,不久候太师佳音。”命排黄旄、白钺,令闻太师起行。太师饮过数杯,纣王看闻太师上骑。那墨麒麟久不曾出战,今日闻太师方欲骑上,被墨麒麟叫一声,跳将起来,把闻太师跌将下来。百官大惊。左右扶起。太师忙整衣冠。时有下大夫王变,上前奏曰:“太师今日出兵落骑,实为不祥;可再点别将征伐可也。”太师曰:“大夫差矣!人臣将身许国而忘其家,上马抡兵而忘其命,将军上阵,不死带伤;此理之常,何足为异。大抵此骑久不曾出战,未曾演试,筋骨不能舒伸,故有此失。大夫幸勿再言。”随传令:“点炮起兵。”太师复上骑。此一别,正不知何年再会君臣面,只落得默默英魂带血归。太师一点丹心,三年征伐,俱是为国为民。

  用尽机谋扶帝业,上天垂象不能成。

  话说闻太师提大兵三十万出了朝歌,渡黄河,兵至渑池县。总兵官张奎迎接,至帐前行礼毕。太师问:“往西岐那一条路近?”张奎答曰:“往青龙关近二百里。”太师传令:“往青龙关去。”人马离了渑池县,往青龙关来。一路上旗旛招展,绣带飘飖,真好人马!怎见得,有赞为证:

  飞龙旛红缨闪闪;飞凤旛紫雾盘旋。飞虎旛腾腾杀气;飞豹旛盖地遮天。挡牌滚滚,短剑辉辉。挡牌滚滚,扫万军之马足;短剑辉辉,破千重之狼铣。大杆刀、雁翎刀,排开队伍;鍖金枪、点钢枪,荡荡朱缨。太阿剑、昆吾剑,龙鳞砌就;金装鐧,银镀鐧,冷气森严。画杆戟、银尖戟,飘扬豹尾;开山斧、宣花斧,一似车轮。三军吶喊撼天关,五色旗摇遮映日。一声鼓响,诸营奋勇逞雄威;数捧锣鸣,众将委蛇随队伍。宝纛旛下,瑞气笼烟;金字令旗,来往穿梭。能报事拐子马紧挨鹿角;能冲锋连珠炮提防劫营。

  诗曰:

  腾腾杀气滚征埃,隐隐红云映绿苔。十里止闻戈甲响,一座兵山出土来。

  话说大兵离了青龙关,一路崎岖窄小,止容一二骑而行,人马甚是难走,跋涉更觉险峻。闻太师见如是艰难,悔之不及。早知如此,不若还走五关,方便许多;如今反耽误了程途。一日,来到黄花山,只见一座大山。怎见得,有赞为证:

  远观山,山青迭翠;近观山,翠迭青山。山青迭翠,参天松婆娑弄影;翠迭青山,靠峻岭逼陡悬崖。逼陡涧。绿桧影摇玄豹尾;峻悬崖,青松折齿老龙腰。望上看,似梯似磴;望下看,如穴如坑。青山万丈接云霄,斗涧鹰愁侵地户。此山:到春来如火如烟,到夏来如蓝如翠,到秋来如金如锦,到冬来如玉如银。到春来,怎见得如火如烟:红灼灼夭桃喷火,绿依依弱柳含烟。到夏来,怎见得如蓝如翠:雨来苍烟欲滴,月过岚气氤氲。到秋来,怎见得如金如锦:一攒攒,一簇簇,俱是黄花吐瑞;一层层,一片片尽是红叶摇风。到冬来,怎见得如玉如银:水愰愰冻成千块玉;雪蒙蒙堆栈一银山。山径崎岖,难进难出;水回曲折,流去流来。树梢上生生不已,鸟啼时韵致悠扬。正是:观之不舍,乐坐忘归。有诗为证:

  一山未过一山迎,千里全无半里平,莫道牧童遥指处,只看图画不堪行。

  话说闻太师看此山险恶,传令安下人马,催开墨麒鳞,自上山来观看。见有一程平坦之地,好似一个战场。太师叹曰:“好一座山!若是朝歌宁静,老夫来黄花山避静消闲,多少快乐!”又见依依翠竹,古木乔松,赏玩不尽。正看此山景致,忽听脑后一声锣响,太师急勒转坐骑,原来是山下走阵;走的乃是长蛇阵,阵头一将,面如蓝靛,发似朱砂,上下獠牙,金甲红袍,坐下黑马,手使一柄开山斧。闻太师贪看走阵,不觉被山下士卒看见:闻太师身穿红袍,坐骑一兽,用两根金鞭,偷看阵势。士卒竟不走阵,来报主将:“启大王千岁:山上有一人探看吾等巢穴。”那人见说,抬头一看,大怒,速命退了阵,把马一磕,那马飞上山来。闻太师看见一将飞来,甚是英雄,十分勇猛,心中大喜:“收得此人,去伐西岐,乃是用人之际。”心上正自踌躇,不觉那马已到面前,只见来将大呼曰:“你是何人?好大胆!敢来探吾山穴!”闻太师曰:“贫道看此山幽静,欲化此结一茅庵,早晚诵一二卷“黄庭”;不识将军肯否?”来人大怒,骂道:“好妖道!”催开马,摇手中斧,飞来直取。闻太师用金鞭急架忙迎。鞭斧交加,勇战在高山之上。闻太师征伐多年,不知见过多少豪杰,那里把他放在眼里。见这将使的斧也有些本领:“待吾收了此人,往西岐去,虽无大成,亦有小就。”太师把骑一拨,往东就走。那人赶来。闻太师听脑后铃声响亮,把金鞭一指,平地现出一座金墙,把这一员大将围裹在内,用金遁遁了。太师依旧还往这山上,下了战骑,倚松靠石坐下。太师看有几道杀气隐在山中,默然。不提。

  且说小校报上山来:“启二位千岁:有一穿红的道人,把大千岁引入一阵黄气之内,就不见了。”二将急问报事喽啰:“如今在那里?”小校答曰:“如今现在山上坐着。”二人大怒,忙上马持兵,众喽啰齐声吶喊,杀上山来。闻太师看见,慢慢的上了墨麒麟,把金鞭一指,大呼曰:“二将慢来!”二将见闻太师是三只眼的道人,也自惊讶,乃上前喝曰:“你是何人,敢在此行凶,将吾兄长摄在那里去了?好好送还,饶你一命!”闻太师曰:“方才那蓝脸的,无知触我,被我一鞭打死了。你二人又来做甚么?我非有别意,欲化此黄花山修炼,你二人肯么?”二人大怒,把马催开,一个使枪便取,一个使双愰打来。闻太师使开金鞭,冲杀上下,三骑交加。闻太师勒转墨麒麟,往南就走。二将赶来。太师把鞭一指,将水遁了张天君,木遁遁了陶天君。──此一回乃闻太师收邓、辛、张、陶四天君。──闻太师依旧还坐在山坡之上。且说喽啰来报辛天君。辛天君正在山后收粮,忽见小喽啰来报:“二千岁,祸事不小!”辛环问曰:“有何事?”小校曰:“三位千岁,被一道人打死了。”辛环听说,大叫一声:“气杀我也!”忙提锤钻,将胁下双肉翅一夹,飞起空中。一阵风响,只听得半空中声似雷鸣,至山上,大呼曰:“好妖道!将吾兄弟打死,岂可让你独生乎!”闻太师当中眼睁开看时,好凶恶之像,二翅飞来。怎见得,赞曰:

  二翅空中响,头戴虎头冠,面如红枣色,顶上宝光寒,锤钻定天下,獠牙嘴上安,一怒无遮挡,飞来势若鸾。

  话说闻太师见而大喜:“真奇异豪杰!”那人照闻太师顶上一锤打来。太师用鞭急架忙迎。锤鞭骁勇,杀法精奇。太师掩一鞭,望东便走。辛环大呼:“妖道那里去?吾来了!”把双翅一夹,即到顶上。他不知闻太师有多大本领,任意行凶。闻太师自忖:“五遁之中,遁不得此人。”且将金鞭照路傍一块山,连指两三指,命黄巾力士:“将此山石把这人压了!”力士得法旨,忙将此山石平空飞起,把辛环挟腰压下来。怎知闻太师:

  玄中道术多奇异,倒海移山谈笑中。

  刚才把辛环压住了,闻太师勒转墨麒麟,举鞭照顶门上打来。辛环大叫曰:“老师慈悲!弟子不识高明,冒犯天威,望老师救宥。若得再生,感恩非浅!”太师把鞭放在辛环顶上曰:“你认不得我。吾非道者,我是朝歌闻太师是也。因征伐西岐,往此经过,你那蓝脸的人,无故来伤我。你还是欲生乎?欲死乎?”辛环大叫:“太师老爷!小的不知是太师驾过此山,早知,应当远迓。冒犯天颜,万望恕小人死罪。”太师曰:“你既欲生,吾便赦汝。只是要在吾门下,往征西歧。若是有功,不失腰玉之福。”辛环曰:“若是贵人肯提拔下士,末将愿从麾下指挥。”太师把鞭一指,黄巾力士将山石揭去;辛环站不起来,半晌方能站立,拜倒在地。闻太师扶起。太师收了辛环,方倚松靠石坐下。辛环站在一傍。闻太师问曰:“黄花山有多少人马?”辛环答曰:“此山方圆有六十里,啸聚喽啰,一万有余,粮草颇多。”太师不觉大喜。辛环跪下哀告曰:“前来三将,望太师老爷一例慈悲赦宥。若得回生,愿尽驽骀,以报知遇之恩。”闻太师道:“你还要他来?”辛环曰:“名虽各姓,情同手足。”闻太师曰:“既然如此,你等也是有义气的。站开了!”太师发手,一声雷鸣,振动山岳。且说遁的三将,一时揉眉擦眼:邓天君不见了金墙;张天君不见了大海;陶荣不见了大林。三将走马回山,只见辛环站在那穿红的道人傍边。邓忠大怒,声若巨雷,叫:“贤弟,与吾拿住那妖道!”话还未了,张、陶二将齐叫:“拿妖道!”也不知闻太师性命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