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阳山夷齐阻兵
诗曰:
首阳芳躅为纲常,欲树千秋叛逆防。数语唤回人世梦,一身表率死生光。求仁自是求仁得,义士还从义士扬。读罢史文犹自泪,空留齿颊有余香。
话说清虚道德真君见黄天化来问前程归着,欲说出所以,恐他不服;欲不说明自,又恐他误遭陷害。真君没奈何,只得将前去机关作一偈,听凭天命。真君作偈曰:
“逢高不可战,遇能即速回。金鸡头上看,蜂拥便知机。止得功为首,千载姓名题。若不知时务,防身有难危。”
道人作罢偈,黄天化年少英堆,那里放在心上。只见土行孙也来问惧留孙。惧留孙也知土行孙不好,他还进得关,死于张奎之手,也只得作一偈与土行孙存验,偈曰:
“地行道术既能通,莫为贪嗔错用功。撺出一獐咬一口,崖前猛兽带衣红。”
惧留孙作罢偈,土行孙谢过师尊。且说众仙与子牙作别,各回山岳而去。子牙同武王、众将进西岐城。武王回宫;子牙回帅府;大小众将俟候三日后,下教场听点。子牙次日作本谢恩,上殿来见武王。姜子牙金幞头、大红袍、玉带,将本呈上。只见上大夫散宜生接本,展于御案上。子牙俯伏奏曰:“姜尚何幸,蒙先王顾聘,未效涓埃之报,又蒙大王拜尚为将,知遇之隆,古今罕及。尚敢不效犬马之力,以报深恩也!今特表请驾亲征,以顺天人之愿。”武王曰:“相父此举,正合天心。”忙览表:
“大周十三年,孟春月,扫荡成汤天宝大元帅姜尚言:伏以观时应变,固天地之气运;杀伐用张,亦神圣之功化。今商王受不敬上天,荒淫不德,残虐无辜,肆行杀戮,逆天征伐,天愁民怨,致我西土十载不安;仰仗天威,自行殄灭。臣念此艰难之久,正值纣恶贯盈之时。天下诸侯,共会孟津。蒙准臣等之请,许以东征。万姓欢腾,将士踊跃。臣不胜感激,日夜祗惧:才疏德薄,恐无补报于涓埃;佩服王言,实有惭于节钺。特恳大王,大奋干刚,恭行天讨,亲御行营,托天威于咫尺,措全胜于前筹,早进五关,速会诸侯,观政于商。庶几天厌其秽,独夫授首,不独泄天人之愤,实于汤为有光。臣不胜激切惓望之至!谨具表以闻。”武王览完表,问曰:“相父此兵何日起程?”子牙曰:“老臣操演停当,谨择吉日,再来请驾起程。”武王传左右:“治宴与相父贺喜。”君臣共饮。子牙谢恩出朝。次日,子牙下教场看操,过名点将。子牙五更时分至教军场,升了将台。军政司辛甲启元帅:“放炮竖旗,擂鼓点将。”子牙暗思:“今人马有六十万,须用四个先行方有协助。”子牙命军政司:“令南宫适、武吉、哪咤、黄天化上台来。”辛甲领令,令四将上台打躬。子牙曰:“吾兵有六十万,用你四将为先行,挂左、右、前、后印。你等各拈一阄,自任其事,毋得错乱。”四将声喏,子牙将四阄与四将各自拈认:黄天化拈着是头队先行;南宫适是左哨;武吉是右哨;哪咤是后哨。子牙大喜。令军政官簪花挂红,各领印信。四将饮过酒,谢了元帅。子牙又令杨戬、土行孙、郑伦各拈一阄,作三军督粮官。杨戬是头运;土行孙是二运;郑伦是三运。子牙令军政官取督粮印付与三将,俱簪花挂红,各饮三杯喜酒,三将下台。子牙令军政官取点将簿,先点:
黄飞虎、黄飞彪、黄飞豹、黄明、周纪、龙环、吴谦、黄天禄、黄天爵、黄天祥、辛免、太颠、闳夭、祁恭、尹勋周之四贤、八俊;
毛公遂、周公旦、召公奭、毕公高、伯达、伯适、仲突、仲忽、叔夜、叔夏、季随、季騧、姬叔干、姬叔坤、姬叔康、姬叔正、姬叔启、姬叔伯、姬叔元、姬叔忠、姬叔廉、姬叔德、姬叔美、姬叔奇、姬叔顺、姬叔平、姬叔广、姬叔智、姬叔勇、姬叔敬、姬叔崇、姬叔安──文王有九十九子,雷震子乃燕山所得,共为百子。文王有四乳,二十四妃,生九十九子,有三十六殿下习武,因纣王屡征西岐,阵亡十六位。
又有归将降佐:邓九公、太鸾、邓秀、赵升、孙焰红、晁田、晁雷、洪锦、季康、苏护、苏全忠、赵丙、孙子羽。
女将二员:龙吉公主、邓婵玉。
话说子牙点将已毕,传令:“令黄飞虎上台。”子牙曰:“成汤虽是气数已尽,五关之内必有精奇之士,不可不防备。当战者战,当攻者攻,其间军士须要演习阵图,方知进退之法,然后可破敌人。”随令军政官抬十阵牌放在台上:
一字长蛇阵;
二龙出水阵;
三山月儿阵;
四门斗底阵;
五虎巴山阵;
六甲迷魂阵;
七纵七擒阵;
八卦阴阳子母阵;
九宫八卦阵;
十代明王阵;
天地三才阵;
包罗万象阵。
子牙曰:“此阵俱按六韬之内,精演停当,军士方知进退之方。黄将军与邓将军、洪将军,你三位走一字长蛇阵。听炮响变以下诸阵,毋得错乱。”三将领令下台走此阵。正行之际,子牙传令:“点炮,化六甲迷魂阵。”竟不能齐。子牙看见,把三将令上台来,教之曰:“今日东征,非同小可,乃是大敌;若士卒教演不精,此是主将之羞,如何征伐!三位须是日夜操练,毋得怠玩,有乖军政。”三将领令下台,用心教习。子牙传令:“散操。众将打点,收拾东征。”翌日,子牙朝贺武王毕,子牙奏曰:“人马军粮皆一应齐备,请大王东行。”武王问曰:“相父将内事托与何人?”子牙曰:“上大夫散宜生可任国事,似乎可托。”武王又曰:“外事托与何人?”子牙曰:“老将军黄滚历练老成,可任军国重务。”武王大喜:“相父措处得宜,使孤欢悦。”武王退朝,入内宫见太姬,曰:“上启母后知道:今相父姜尚会诸侯于孟津,孩儿一进五关,观政于商,即便回来,不敢有乖父训。”太姬曰:“姜丞相此行,决无差失。孩儿可一应俱依相父指挥。”吩咐宫中治酒,与武王饯行。
翌日,子牙把六十万雄师竟出西岐。武王亲乘甲马,率御林军来至十里亭。只见众御弟排下九龙席,与武王、姜元帅饯行。众弟进酒武王与子牙用罢,乘吉日良辰起兵。此正是纣王三十年三月二十四日。起兵点起号炮,兵威甚是雄壮。怎见得,有诗为证,诗曰:
征云蔽日隐旌旗,战士横戈纵铁骑。飞剑有光来紫电,流星斜挂落金藜。将军猛烈堪图画,天子威仪异所施。漫道吊民来伐罪,方知天地果无私。
话说大势雄兵离了西岐,前往燕山,一路而来,三军欢悦,百倍精神。行过了燕山,正往首阳山来。大队人马正行,只见伯夷、叔齐二人,宽衫、博袖、麻履、丝绦,站立中途,阻住大兵;大呼曰:“你是那里去的人马?我欲见你主将答话。”有哨探马报入中军:“启元帅:有二位道者欲见千岁并元帅答话。”子牙听说,忙请武王并辔上前。只见伯夷、叔齐向前稽首曰:“千岁与子牙公,见礼了。”武王与子牙欠身曰:“甲冑在身,不能下骑。二位阻路,有何事见谕?”夷、齐曰:“今日主公与元帅起兵往何处去?”子牙曰:“纣王无道,逆命于天,残虐万姓,因奴正士,焚炙忠良,荒淫不道,无辜吁天,秽德彰闻。惟我先王,若日月之照临,光于四方,显于西土,命我先王肃将天威,大勋未集。惟我西周诞及多方,肆予小子,恭行天之罚。今天下诸侯一德一心,大会于孟津,我武维扬,侵于之疆,取彼凶残,杀伐用张,于汤有光。此予小子不得已之心也。”夷、齐曰:“臣闻‘子不言父过,臣不彰君恶’。故父有诤子,君有诤臣。只闻以德而感君,未闻以下而伐上者。今纣王,君也,虽有不德,何不倾城尽谏,以尽臣节,亦不失为忠耳。况先王以服事殷,未闻不足于汤也。臣又闻‘至德无不感通,至仁无不宾服’。苟至德至仁在我,何凶残不化为淳良乎!以臣愚见,当退守臣节,体先王服事之诚,守千古君臣之分,不亦善乎。”武王听罢,停骖不语。子牙曰:“二位之言虽善,予非不知;此是一得之见。今天下溺矣,百姓如坐水火,三纲已绝,四维已折,天怒于上,民怨于下,天翻地覆之时,四海鼎沸之际。惟天矜民,民之所欲,天必从之。况夫天已肃命于我周,若不顺天,厥罪惟均。且天视自我民视,天听自我民听。百姓有过,在予一人。今予必往。如逆天不顺,非予先王有罪,惟予小子无良。”子牙左右将士欲行,见伯夷、叔齐二人言之不巳,心上甚是不快。夷、齐见左右俱有不豫之色,众人挟武王、子牙欲行,二人知其必往,乃跪走于马前,揽其辔,谏曰:“臣受先王养老之恩,终守臣节之义,不得不尽今日之心耳。今大王虽以仁义服天下,岂有父死不葬,援及干戈,可谓孝乎?以臣伐君,可谓忠乎?臣恐天下后世必有为之口实者。”左右众将见夷、齐叩马而谏,军士不得前进,心中大怒,欲举兵杀之。子牙忙止之曰:“不可。此天下之义士也。”忙令左右扶之而去,众兵方得前进。──后伯夷、叔齐入首阳山,耻食周粟,采薇作歌,终至守节饿死。至今称之,犹有余馨。此是后事。不表。
且说子牙大势雄师离了首阳山,往前正发。正是:
腾腾杀气冲霄汉,簇簇征云盖地来。
子牙人马行至金鸡岭。岭上有一支人马,打两杆大红旗,驻札岭上,阻住大兵。哨马报至军前:“启元帅:金鸡岭有一支人马阻住,大军不能前进,请令定夺。”子牙传令:“安下行营。”升帐坐下,着探事军打探:“是那里人马在此处阻军?”话犹未了,只见左右来报:“有一将请战。”子牙不知是那里人马,忙传令问:“谁人见阵走一遭?”有左哨先行南宫适上帐应声曰:“末将愿往。”子牙曰:“首次出军,当宜小心。”南宫适领令上马,炮声大振,一马走出营前。见一将幞头铁甲,乌马长枪。怎见得,有赞为证,赞曰:
将军如猛虎,战骑可腾云。铁甲生光艳,皂服衬龙文。赤胆扶真主,忠肝保圣君。西岐来报效,赶驾立功勋。子牙逢此将,门徒是魏贲。
南宫适问曰:“你是那里无名之兵,敢阻西岐大军?”魏贲曰:“你是何人?往那里去?”南宫适答曰:“俺元帅奉天征讨而伐成汤,你敢大胆粗心,阻吾大队人马!”大喝一声,舞刀直取。此将手中枪赴面交还。两马相交,刀枪并举,战有三十回合。南宫适被魏贲直杀得汗流脊背,心下暗思:“才出兵至此,今日遇这员大将,若败回大营,元帅必定见责。”南宫适心上出神,不堤防被魏贲大喝一声,抓住南宫适的袍带,生擒过马去。魏贲曰:“吾不伤你性命,快请姜元帅出来相见。”又把南宫适放回营来。军政官报入中军:“南宫适听令。”子牙传令:“令来。”南宫适上帐,将“被擒放回,请元帅定夺”说了一遍。子牙听得大怒曰:“六十万人马,你乃左哨首领官,今一旦先挫吾锋,你还来见我?”喝左右:“绑出辕门,斩讫报来!”左右随将南宫适推出辕门来。魏贲在马上,见要斩南宫适,在马上大叫曰:“刀下留人!只请姜元帅相见,吾自有机密相商!”军政官报入帐中:“启老爷:那人在辕门外,叫‘刀下留人,请元帅答话,自有机密相商。’”子牙大骂:“匹夫擒吾将而不杀,反放回来,如今又在辕门讨饶!速传令摆队伍出行营!”炮声响处,大红宝纛旗摇,只见辕门下一对对都是红袍金甲,英雄威猛,先行官骑的是玉麒麟,纠纠杀气;哪咤登风火轮,昂昂眉宇;雷震子蓝面红发,手执黄金棍;韦护手捧降魔杵,俱是片片云光。正是:
盔山甲海真威武,一派天神滚出来。
话说子牙在四不相上问曰:“你是谁人,请吾相见?”魏贲见子牙威仪整饬,兵甲鲜明,知其兴隆之兆,乃滚鞍下马,拜伏道傍,言曰:“末将闻元帅天兵伐纣,特来麾下,欲效犬马微劳,附功名于竹帛耳。因未见元帅真实,末将不敢擅入。今见元帅士马之精,威令之严,仪节之盛,知不专在军威而在于仁德也。末将敢不随鞭坠镫,共伐此独夫,以泄人神之愤耶。”子牙随令进营。魏贲上帐,复拜在地曰:“末将幼习枪马,未得其主,今逢明君与元帅,乃魏贲不负数载功夫耳。”子牙大喜。魏贲复跪而言曰:“启元帅:虽然南将军一时失利,望元帅怜而赦之。”子牙曰:“南宫适虽则失利,然既得魏将军,反是吉兆。”传令:“放来。”左右将南宫适放上帐来。南宫适谢过子牙。子牙曰:“你乃周室元勋,身为首领,初阵失机,理当该斩;奈魏贲归周,乃先凶而后吉。虽然如此,你可将左哨先行印与魏贲,你自随营听用。”实时将魏贲挂补了左哨。彼时南宫适交代印绶毕。子牙传令起兵。不表。
且说只因张山阵亡,飞报至汜水关,韩荣已知子牙三月十五日金台拜将,具本上朝歌。那日微子看本,知张山阵亡,洪锦归周,忙抱本入内庭,见纣王,具奏张山为国捐躯。纣王大骇:“不意姬发猖獗至此!”忙传旨意,鸣钟鼓临殿。百官朝贺。纣王曰:“今有姬发大肆猖獗,卿等有何良谋可除西土大患?”言未毕,班中闪出中大夫飞廉,俯伏奏曰:“姜尚乃昆仑左术之士,非堂堂之兵可以擒剿,陛下发诏,须用孔宣为将。他善能五行道术,庶几反叛可擒,西土可剿。”纣王准奏,遣使命持诏往三山关来,一路无词。正是:
使命马到传飞檄,九重丹诏凤衔来。
话说使命官至三山关传:“接旨意。”孔宣接至殿上。钦差官开读诏旨。孔宣跪听宣读:
“诏曰:天子有征伐之权,将帅有阃外之寄。今西岐姬发大肆猖獗,屡挫王师,罪在不赦。兹尔孔宣,谋术两全,古今无两,允堪大将;特遣使赍尔斧、钺、旌旗,特专征伐。务擒首恶,剿灭妖人,永清西土,尔之功在社稷,朕亦与有荣焉。朕决不惜茅土之封,以赉有功。尔其钦哉!故兹尔诏。”孔宣拜罢旨意,打发天使回朝歌,连夜下营,整点人马,共有十万。即日拜宝纛旗,离了三山关,一路上晓行夜住,饥餐渴饮。在路行程,也非一日。那日探马报入中军:“有汜水关韩荣接元帅。”孔宣传令:“请来。”韩荣至中军打躬:“元帅此行来迟了。”孔宣曰:“为何迟了?”韩荣曰:“姜子牙三月十五日金台拜将,人马已出西岐了。”孔宣曰:“料姜尚有何能!我此行定拏姬发君臣解进朝歌。”吩咐:“可速开关。”把人马催动前往西岐大道而来。不一日,至金鸡岭。哨探马来报:“金鸡岭下周兵已至,请令定夺。”孔宣传令:“将大营驻札岭上阻住周兵。”不知胜负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孔纬
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李克助
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京都儒士
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孟乙
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振武角抵人
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赵崇
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韩偓
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薛昌绪
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姜太师
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康义诚
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高季昌
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沈尚书妻
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杨蘧
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袁继谦
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帝羓
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