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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

翻译 原文

  太乙真人收石矶

  诗曰:

  天然顽石得机先,结就灵胎已万年。吸月餐星探地窟,填离取坎复天干。

  漫跨步雾兴云术,且听吟龙啸虎仙。劫火运逢难措手,须知邪正有偏全。

  话说哪咤在宝德门将敖光踏住后心,敖光扭颈回头看时,认得是哪咤,不觉勃然大怒,况又被他打倒,用脚踏住,挣持不得,乃大骂曰:“好大胆泼贼!你黄牙未退,奶毛未干,骋凶将御笔钦点夜叉打死,又将我三太子打死,他与你何仇,你敢将他筋俱抽去!这等凶顽,罪已不赦。今又敢在宝德门外,毁打兴云布雨正神。你欺天罔上,虽损醢汝尸,不足以尽其辜!”哪咤被他骂得性起,恨不得就要一圈打死他,奈太乙真人吩咐,只是按住他道:“你叫,你叫,我便打死你这老泥鳅也无甚大事!我不说,你也不知我是谁。吾非别人,乃干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灵珠子是也。奉玉虚宫法牒,脱化陈塘关李门为子。因成汤合灭,周室当兴,姜子牙不久下山,吾乃是破纣辅周先行官是也。偶因九湾河洗澡,你家人欺负我;是我一时性急,便打死他二命,也是小事。你就上本。我师父说来,就连你这老蠢物打都死了,也不妨事。”敖光听罢,骂曰:“好孺子!打的好!打的好!”哪咤曰:“你要打,就打你。”拎起拳来,或上或下,显显门门,一气打有一二十拳。打的敖光喊叫。哪咤道:“你这老蠢才,乃顽皮;不要打你,你是不怕的。”古云:“龙怕揭鳞,虎怕抽筋。”哪咤将敖光朝服一把拉去了半边,左胁下露出鳞甲。哪咤用手连抓数把,抓下四、五十片鳞甲,鲜血淋漓,痛伤骨髓。敖光疼痛难忍,只叫“饶命!”哪咤曰:“你要我饶命,我不许你上本,跟我往陈塘关去,我就饶你。你若不依,一顿乾坤圈打死你,料有太乙真人作主,我也不怕你。”敖光遇着恶人,莫敢谁何,只得应承:“愿随你去!”哪咤曰:“放你起来。”敖光起来,正欲同行,哪咤曰:“尝闻龙会变化,要大便撑天柱地,要小便芥子藏身。我怕你走了,往何处寻你。你变一个小小蛇儿,我带你回去。”敖光不得脱身,没奈何,只得化一个小青蛇儿。哪咤拿来放在袖里,离了宝德门,往陈塘关来,时刻便至帅府。家将忙报李靖曰:“三公子回府了。”李靖闻言,甚是不乐。只见哪咤进府来谒见父亲。见李靖眉锁春山,愁容可掬,上前请罪。李靖问曰:“你往那里去来?”哪咤曰:“孩儿往南天门去,请回伯父敖光不必上本。”李靖大喝一声:“你这说谎畜生!你是何等之辈,敢往天界。俱是一派诳言,瞒昧父母,甚是可恼!”哪咤曰:“父亲不必大怒,现在伯父敖光可证。”李靖曰:“你尚胡说!伯父如今在那里?”哪咤曰:“在这里。”袖内取出青蛇,望下一丢,敖光一陈清风,见化成人形。李靖吃了一惊,忙问曰:“长兄为何如此?”敖光大怒,把南天门毁打之事,说了一遍;又把胁下鳞甲把与李靖观看:“你生这等恶子,我把四海龙王齐约到灵霄殿,申明冤枉,看你如何理说!”道罢,化一阵清风去了。李靖顿足曰:“此事愈反加重,如何是好?”哪咤近前,跪而禀曰:“老爷,母亲,只管放心。孩儿求救师父,师父说我不是私自投胎至此,奉玉虚宫符命来保明君。连四海龙王,便都坏了,也不妨甚么事。若有大事,师父自然承当。父亲不必挂念。”李靖乃道德之士,亦明玄中奥妙,又见哪咤南天门打敖光的手段,既上得天曹,其中必有原故。殷夫人终是爱子之心,见哪咤站立傍边,李靖烦恼,有恨儿子之意,夫人曰:“你还在这里,不往后边去!”哪咤听母命,径往后园来。坐了一会,心上觉闷,乃出后园门,径上陈塘关的城楼上来纳凉。此时天气甚热,此处不曾到过,只见好景致:曛曛荡荡,绿柳依依,观望长空,果然似一轮火盖。正是:行人满面流珠落,避暑闲人把扇摇。哪咤看了一回,自言曰:“从不知道这个所在好顽耍!”又见兵器架上有一张弓,名曰乾坤弓;有三枝箭,名曰震天箭。哪咤自思:“师父说我后来做先行官,破成汤天下,如今不习弓马,更待何时。况且有现成弓箭,何不演习演习。”哪咤心下甚是欢喜,便把弓拿在手中,取一枝箭,搭箭当弦,望西南上一箭射去。响一声,红光缭绕,瑞彩盘旋。这一箭不当紧,正是:沿河撒下钩与线,从今钓出是非来。哪咤不知此弓箭乃镇陈塘关之宝,乾坤弓,震天箭,自从轩辕黄帝大破蚩尤,传留至今,并无人拿的起来。今日哪咤拿起来,射了一箭,只射到骷髅山白骨洞,有一石矶娘娘的门人,名曰碧云童子,携花篮采药,来至山崖之下,被这一箭正中咽喉,翻身倒地而死。少时,只见彩云童子看见碧云中箭而死,急忙报与石矶娘娘曰:“师兄不知何故,箭射咽喉而死。”石矶娘娘听说,走出洞来,行至崖边,看见碧云童儿,果然中箭而死。只见翖花下有名讳“镇陈塘关总兵李靖”字号。石矶娘娘怒曰:“李靖,你不能成道,我在你师父前着你下山,求人间富贵,你今位至公侯,不思报德,反将箭射我的徒弟,恩将仇报。”叫:“彩云童儿看着洞府,待我拿李靖来,以报此恨。”

  石矶娘娘乘青鸾而来,只见金霞荡荡,彩雾绯绯,正是:仙家妙用无穷尽,咫尺青鸾到此关。娘娘在半空中大呼:“李靖出来见我!”李靖不知道是谁人叫,急出来看时,像似石矶娘娘。李靖倒身下拜:“弟子李靖拜见。不知娘娘驾至,有失迎迓,望乞恕罪。”娘娘曰:“你行的好事!尚在此巧语花言。”将八卦云光帕──上面有坎离震兑之宝,包罗万象之珍。──望下一丢,命黄巾力士:“将李靖拿进洞府来!”黄巾力士平空把李靖拿去,至白骨洞放下。娘娘离了青鸾,坐在蒲团之上。力士将李靖拿至面前跪下。石矶娘娘曰:“李靖,你仙道未成,已得人间富贵,你却亏了何人。今不思报本,反起歹意,将我徒弟碧云童儿射死,有何理说?”李靖不知何事,真是平地风波。李靖曰:“娘娘,弟子今得何罪?”娘娘曰:“你恩将仇报,射死我门人,你还故推不知?”李靖曰:“箭在何处?”娘娘命:“取箭来与他看。”李靖看时,却是震天箭。李靖大惊曰:“这乾坤弓,震天箭,乃轩辕皇帝传留,至今镇陈塘关之宝,谁人拿得起来。这是弟子运乖时蹇,异事非常,望娘娘念弟子无辜被枉,冤屈难明,放弟子回关,查明射箭之人,待弟子拿来,以分皂白,庶不冤枉无辜。如无射箭之人,弟子死甘瞑目。”石矶娘娘曰:“既如此,我且放你回去。你若查不出来,我问你师父要你!你且去!”

  李靖连箭带回,借土遁来至关前;收了遁法,进了帅府。殷夫人不知何故,见李靖平空拎去,正在惊慌之处,李靖回见夫人。夫人曰:“将军为甚事平空摄去?使妾身惊慌无地。”李靖顿足叹曰:“夫人,我李靖居官二十五载,谁知今日运蹇时乖。关上敌楼有乾坤弓,震天箭,乃镇压此关之宝;不知何人将此箭射去,把石矶娘娘徒弟射死。箭上是我官衔,方才被他拿去,要我抵偿性命。被我苦苦哀告,回来访是何人,拿去见他,方能与我明白。”李靖又曰:“若论此弓箭,别人也拿不动,莫非又是哪咤?”夫人曰:“岂有此理!难道敖光事未了,他又敢惹这是非!就是哪咤,也拿不起来。”李靖沉思半晌,计上心来,叫左右侍儿:“请你三公子来。”不一时,哪咤来见,站立一傍。李靖曰:“你说你有师父承当,叫你辅弼明君,你如何不去学习些弓马,后来也好去用力。”哪咤曰:“孩儿奋志如此。才偶在城敌楼上,见弓箭在此,是我射了一箭,只见红光缭绕,紫雾纷霏,把一枝好箭射不见了。”就把李靖气得大叫一声:“好逆子!你打死三太子,事尚未定,今又惹这等无涯之祸!”夫人默默无言。哪咤不知其情,便问:“为何?又有甚么事?”李靖曰:“你方才一箭,射死石矶娘娘的徒弟。娘娘拿了我去,被我说过,放我回来,寻访射箭之人,原来却是你!你自去见娘娘回话!”哪咤笑曰:“父亲且息怒。石矶娘娘在那里住?他的徒弟在何处?我怎样射死他?平地赖人,其心不服。”李靖说:“石矶娘娘在骷髅山白骨洞,你既射死他徒弟,你去见他!”哪咤曰:“父亲此言有理,同到甚么白骨洞,若还不是我,打他个搅海翻江,我才回来。父亲请先行,孩儿随后。”父子二人驾土遁往骷髅山来:

  箭射金光起,红云照太虚。真人今出世,帝子已安居。

  莫浪夸仙术,须知念玉书。万邪难克正,不免破三军。

  话说李靖到了骷髅山,吩咐哪咤:“站立在此,待我进去,回了娘娘法旨。”哪咤冷笑:“我在那里,平空赖我,看他如何发付我。”且言李靖进洞中,参见娘娘。娘娘曰:“是何人射死碧云童儿?”李靖启娘娘:“就是李靖所生逆子哪咤。弟子不敢有违,已拿在洞府前,听候法旨。”娘娘命彩云童儿:“着他进来!”

  只见哪咤看见洞里一人出来,自想:“打人不过先下手。此间是他巢穴,反为不便。”拎起乾坤圈,一下打将来。彩云童儿不曾提防,夹颈一圈:“呵呀”一声,跌倒在地。彩云童儿彼时一命将危。娘娘听得洞外跌得人响,急出洞来,彩云童儿已在地下挣命。娘娘曰:“好孽障!还敢行凶,又伤我徒弟!”哪咤见石矶娘娘带鱼尾金冠,穿大红八卦衣,麻履丝绦,手提太阿剑赶来。哪咤收回圈,复打一圈来。娘娘看是太乙真人的乾坤圈:“呀!原来是你!”娘娘用手接住乾坤圈。哪咤大惊,忙将七尺混天绫来裹娘娘。娘娘大笑,把袍袖望上一迎,只见混天绫轻轻的落在娘娘袖里。娘娘叫:“哪咤,再把你师父的宝贝用几件来,看我道术如何!”哪咤手无寸铁,将何物支持,只得转身就跑。娘娘叫:“李靖,不干你事。你回去罢。”不言李靖回关,且说石矶娘娘赶哪咤,飞云掣电,雨骤风驰,赶彀多时,哪咤只得往干元山来。到了金光洞,慌忙走进洞门,望师父下拜。真人问曰:“哪咤为何这等慌张?”哪咤曰:“石矶娘娘赖弟子射死他的徒弟,提宝剑前来杀我,把师父的乾坤圈、混天绫都收去了。如今赶弟子不放,现在洞外。弟子没奈何,只得求见师父,望乞救命!”太乙真人曰:“你这孽障,且在后桃园内,待我出去看。”真人出来,身倚洞门,只见石矶满面怒色,手提宝剑,恶狠狠赶来,见太乙真人,打稽首:“道兄请了!”太乙真人答礼。石矶曰:“道兄,你的门人仗你道术,射死贫道的碧云童儿,打坏了彩云童子,还将你乾坤圈、混天绫来伤我。道兄,好好把哪咤叫他出来见我,还是好面相看,万事俱息;若道兄隐护,只恐明珠弹雀,反为不美。”真人曰:“哪咤在我洞里,要他出来不难,你只到玉虚宫,见吾掌教老师。他教与你,我就与你。哪咤奉御敕钦命出世,辅保明君,非我一己之私。”娘娘笑曰:“道兄差矣!你将教主压我,难道纵徒弟行凶,杀我的徒弟,还将大言压我。难道我不如你,我就罢了!你听我道来:“

  道德森森出混元,修成干建得长存。三花聚顶非闲说,五气朝元岂浪言。

  闲坐苍龙归紫极,喜乘白鹤下昆仑。休将教主欺吾党,劫运回环已万源。”

  话说太乙真人曰:“石矶,你说你的道德清高,你乃截教,我乃阐教,因吾辈一千五百年不曾斩却三尸,犯了杀戒,故此降生人间,有征诛杀伐,以完此劫数。今成汤合灭,周室当兴,玉虚封神,应享人间富贵。当时三教佥押‘封神榜’,吾师命我教下徒众,降生出世,辅佐明君。哪咤乃灵珠子下世,辅姜子牙而灭成汤,奉的是元始掌教符命。就伤了你的徒弟,乃是天数。你怎言包罗万象,迟早飞升。似你等无忧无虑,无辱无荣,正好修持,何故轻动无名,自伤雅道。”石矶娘娘忍不住心头火,喝曰:“道同一理,怎见高低?”太乙真人曰:“道虽一理,各有所陈。你且听吾分剖:

  交光日月炼金英,一颗灵珠透室明。摆动乾坤知道力,避移生死见功成。

  逍遥四海留踪迹,归在三清立姓名。直上五云云路稳,紫鸾朱鹤自来迎。”

  石矶娘娘大怒,手执宝剑望真人劈面砍来。太乙真人让过,抽身复入洞中,取剑挂在手上,暗袋一物,望东昆仑山下拜:“弟子今在此山开了杀戒。”拜罢,出洞指石矶曰:“你根源浅薄,道行难坚,怎敢在我干元山自恃凶暴!”石矶又一剑砍来。太乙真人用剑架住,口称:“善哉!”──石矶乃一顽石成精,采天地灵气,受日月精华,得道数千年,尚未成正果;今逢大劫,本像难存,故到此山。一则石矶数尽;二则哪咤该在此处出身。天数已定,怎能避躲。石矶娘娘与太乙真人往来冲突,翻腾数转,二剑交架,未及数合,只见云彩辉辉,石矶娘娘将八卦龙须帕丢起空中,欲伤真人。真人笑曰:“万邪岂能侵正。”真人口中念念有词,用手一指:“此物不落,更待何时?”八卦帕落将下来。石矶大怒,脸变桃花,剑如雪片。太乙真人曰:“事到其间,不得不行。”真人将身一跃,跳出圈子外来,将九龙神火罩抛起空中。石矶见罩,欲避不出,已罩在里面。

  且说哪咤看见师父用此物罩了石矶,叹曰:“早将此物传我,也不费许多力气。”哪咤出洞口来见师父。太乙真人回头,看见徒弟来:“呀!这顽皮,他看见此罩,毕竟要了。但如今他还用不着,待子牙拜将之后,方可传他。”真人忙叫:“哪咤,你快去!四海龙君奏准玉帝,来拿你父母了。”哪咤听得此言,满眼垂泪,恳求真人曰:“望师父慈悲弟子一双父母!子作灾殃,遗累父母,其心何安。”道罢,放声大哭。真人见哪咤如此,乃附耳曰:“……如此如此。可救你父母之厄。”哪咤叩谢,借土遁往陈塘关来。不表。

  且说太乙真人罩了石矶,石矶在罩内不知东西南北。真人用两手一拍,那罩内腾腾焰起,烈烈光生,九条火龙盘绕──此乃三昧神火烧炼石矶。一声雷响,把娘娘真形炼出,乃是一块顽石。此石生于天地玄黄之外,经过地水火风,炼成精灵;今日天数已定,合于此地而死,故现其真形。此是太乙真人该开杀戒。真人收了神火罩,又收乾坤圈、混天绫,进洞。不表。

  且说哪咤飞奔陈塘关来,只见帅府前人声扰攘。众家将见公子来了,忙报李靖曰:“公子回来了。”四海龙王敖光、敖顺、敖明、敖吉正看间,只见哪咤厉声叫曰:“‘一人行事一人当’,我打死敖丙、李艮,我当偿命,岂有子连累父母之理!”乃对敖光曰:“我一身非轻,乃灵珠子是也。奉玉虚符命,应运下世。我今日剖腹、剜肠、剔骨肉,还于父母,不累双亲。你们意下如何?如若不肯,我同你齐到灵霄殿见天王,我自有话说。”敖光听见此言:“也罢!你既如此,救你父母,也有孝名。”四海龙王便放了李靖夫妇。哪咤便右手提剑,先去一臂膊,后自剖其腹,剜肠剔骨,散了七魂三魄,一命归泉。四龙王据哪咤之言回旨。不表。

  殷夫人见哪咤尸骸,用棺木盛了埋葬。不表。

  且说哪咤魂无所依,魄无所倚──他原是宝贝化现,借了精血,故有魂魄。哪咤飘飘荡荡,随风而至,径到干元山来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