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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回

翻译 原文

  子牙西岐逢吕岳

  诗曰:

  疫痢瘟癀几遍灾,子牙端是有奇才。匡扶社稷开基域,保护黔黎脱祸胎。劫运方来神鬼哭,兵戈时至士民哀。何年得遂清平日,祥霭氤氲万岁台。

  话说周信提剑来城下请战。报入相府:“有一道人请战。”子牙闻知连日未曾会战:“今日竟有道人,此来必竟又是异人。”便问:“谁去走一遭?”有金咤欠身而言曰:“弟子愿往。”子牙许之。金咤出城,偶见一个道者,生的十分凶恶。怎见得,有诗为证:

  发似朱砂脸带绿,獠牙上下金精目。道袍青色势狰狞,足下麻鞋云雾簇。手提宝剑电光生,胸藏妙诀神鬼哭。行瘟使者降西岐,正是东方甲乙木。

  话说金咤问曰:“道者何人?”周信答曰:“吾乃九龙岛炼气士周信是也;闻尔等仗昆仑之术,灭吾截教,情殊可恨!今日下山,定然与你等见一高下,以定雌雄。”绰步执剑来取。金咤用剑急架相还。未及数合,周信抽身便走。金咤随即赶来。周信揭开袍服,取出一磬,转身对金咤连敲三四下。金咤把头摇了两摇,实时面如金纸,走回相府声唤,只叫:“头疼杀我!”子牙问其详细,金咤把赶周信事说了一遍,子牙不语。金咤在相府,昼夜叫苦。且说次日,又报进相府:“又有一道人请战。”子牙问左右:“谁去见阵走一遭?”傍有木咤曰:“弟子愿往。”木咤出城,见一道人,挽双抓髻,穿淡黄服,面如满月,三柳长髯。怎见得,有诗为证,诗曰:

  面如满月眼如珠,淡黄袍服绣花禽。丝绦上下飘瑞彩,腹内玄机海样深。五行道术般般会,洒荳成兵件件精。兑地行瘟号使者,正属西方庚辛金。

  话说木咤大喝曰:“你是何人,敢将左道邪术困吾兄长,使他头疼?想就是你了!”李奇曰:“非也。那是吾道兄周信。吾乃吕祖门人李奇是也。”木咤大怒:“都是一班左道邪党!”轻移大步,执剑当空来取李奇。李奇手中剑劈面交还。二人步战之间,剑分上下,要赌雌雄:一个是肉身成圣的木咤,施威仗勇;一个是瘟部内有名的恶煞,展开凶光。往来未及五七回合,李奇便走。木咤随后赶来。二人步行,赶不上一箭之地,李奇取出一旛,拿在手中,对木咤连摇数摇。木咤打了一个寒噤,不去追赶。李奇也全然不理,径进大营去了。且说木咤一会儿面如白纸,浑身上如火燎,心中似油煎,解开袍服,赤身来见子牙,只叫:“不好了!”子牙大惊,急问:“怎的这等回来?”木咤跌倒在地,口喷白沫,身似炭火。子牙命扶往后房。子牙问掠阵官:“木咤如何这样回来?”掠阵官把木咤追赶,摇旛之事说了一遍。子牙不知其故:“此又是左道之术!”心中甚是纳闷。

  且说李奇进营,回见吕岳。道人问曰:“今日会何人?”李奇曰:“今日会木咤,弟子用法旛一展,无不响应,因此得胜,回见尊师。”吕岳大悦,心中乐甚,乃作一歌,歌曰:

  “不负玄门诀,工夫修炼来。炉中分好歹,火内辨三才。阴阳定左右,符印最奇哉。仙人逢此术,难免杀身灾。”

  吕岳作罢歌,郑伦在傍,口称:“老师,二日成功,未见擒人捉将;方才闻老师作歌最奇,甚是欢乐,其中必有妙用,请示其详。”吕岳曰:“你不知吾门人所用之物俱有玄功,只略展动了,他自然绝命,何劳持用刀剑杀他。”郑伦听说,赞叹不已。次日,吕岳令朱天麟:“今日你去走一遭,也是你下山一场。”朱天麟领法旨,提剑至城下,大呼曰:“着西岐能者会吾!”有探事的报入相府。子牙双眉不展,问左右曰:“谁去走一遭?”傍有雷震子曰:“弟子愿往。”子牙许之。雷震子出城,见一道人生的凶恶。怎见得,有诗为证,诗曰:

  巾上斜飘百合缨,面加紫枣眼如铃。身穿红服如喷火,足下麻鞋似水晶。丝绦结就阴阳扣,宝剑挥开神鬼惊。行瘟部内居离位,正按南方火丙丁火。

  话说雷震子大呼曰:“来的妖人,仗何邪术,敢困吾二位道兄也!”朱天麟笑曰:“你自恃狰狞古怪,发此大言,谁来怕你。谅你也不知我是谁,吾乃九龙岛朱天麟的便是。你通名来,也是我会你一番。”雷震子笑曰:“谅尔不过一草芥之夫,焉能有甚道术。”雷震子把风雷翅分开,飞起空中,使起黄金棍,劈头就打。朱天麟手中剑急架相还。二人相交,未及数合,──大抵雷震子在空中使开黄金棍,往下打将来,朱天麟如何招架得住,只得就走。雷震子方才要赶,朱天麟将剑往雷震子一指,雷震子在空中驾不住风雷二翅,响一声落将下来,便往西岐城内跳将进来,走至相府。子牙一见走来之势不好,子牙出席,急问雷震子曰:“你为何如此?”雷震子不言,只是把头摇,一交跌倒在地。子牙仔细定睛,看不出他蹊跷原故,心中十分不乐,命抬进后厅调息。子牙纳闷。且说朱天麟回见吕岳,言如法治雷震子,无不应声而倒。吕道人大悦。次日,又着杨文辉来城下请战。左右报入相府:“今日又是一位道人搦战。”子牙闻报,心下踌蹰:“一日换一个道者,莫非又是十绝阵之故事?”子牙心中疑惑。只见龙须虎要去见阵。子牙许之。须虎出城,见一道人面如紫草,发似钢针,头戴鱼尾金冠,身穿皂服,飞步而来。怎见得,有诗为证,诗曰:

  顶上金冠排鱼尾,面如紫草眼光炜。丝绦彩结扣连环,宝剑砍开天地髓。草履斜登寒雾生,胸藏秘诀多文斐。封神台上有他名,正按坎宫壬癸水。

  话说龙须虎见道人,大呼曰:“来者何人?”杨文辉一见大惊,看龙须虎形相古怪稀奇,问曰:“通个名来。”龙鬃虎曰:“吾乃姜子牙门人龙须虎是也。”杨文辉大怒,仗剑来取。龙须虎发手有石,只管打将下来。杨文辉不敢久战,掩一剑便走。龙须虎随后赶来。杨文辉取出一条鞭,对着龙须虎一顿转。龙须虎忽的跳将回去,发着石头,尽行力气打进西岐,直打到相府,又打上银安殿来。姜子牙忙着两边军将:“快与吾拿下去!”众将官用钩连枪钩倒在地,捆将起来。龙须虎口中喷出白沬,朝着天,睁着眼,只不作声。子牙无计可施,不知就理。──这个是瘟部中四个行瘟使者,头一位周信按东方使者,用的磬名曰“头疼磬”;笫二位李奇按西方使者,用的旛名曰“发躁旛”;第三位朱天麟按南方使者,用的剑名曰“昏迷剑”;第四位杨文辉按北方使者,用的鞭名曰“散?鞭”;故此瘟部之内先着四个行瘟使者,先会门人,此乃子牙一灾又至。姜子牙那里知道?──子牙正在府中,谓杨戬曰:“吾师言三十六路伐西岐,算将来有三十路矣。今又逢此道者,把吾四个门人困住,声叫痛苦,使我心下不忍,如何是好?将奈之何?”正议间,忽门旗官报曰:“有一三只眼道人请丞相答话。”哪咤、杨戬在傍曰:“今连战五日,一日换一个,不知他营中有多少截教门人?师叔会他,便知端的。”子牙传令:“摆队伍出城。”炮声响亮,两扇门开,左右列兴周灭纣英雄,前后立玉虚门下。且说吕岳见子牙出城,兵势严整,果然比别人不同。正是:

  果然纪律分严整,不亚当年风后强。

  话说子牙见黄旛脚下有一道人,穿大红袍服,面如蓝靛,发似朱砂,三目圆睁,骑金眼驼,手提宝剑,大呼曰:“来者可是姜子牙么?”子牙答曰:“然也。”子牙曰:“道兄是那座名山?何处仙府?今往西岐屡败吾门下,道兄何所见而为?今纣主无道,周室兴仁,天下共见;从来人心归顺真主,道兄何必强为!常言‘顺天者存,逆天者亡’。今我周凤鸣岐山,英雄间出,似不卜可知。道兄又何得逆天而行其己意哉。况道兄在道门久炼,岂不知‘封神榜’乃三教圣人所主,非吾一己之私。今我奉玉虚符命,扶助真主,不过完天地之劫数,成气运之迁移。今道兄既屡得胜,不过一时侥幸成功,若是劫数来临,自有破你之术者。道兄不得恃强,无贻伊戚。”吕岳曰:“吾乃九龙岛炼气之士,名为吕岳。只因你等恃阐教门人,侮我截教,吾故令四个门人略略使你知道。今日特来会你一会,共决雌雄。只是你死日甚近,幸无追悔!你听我道来:

  截教门中我最先,玄中妙诀许多言。五行道术寻常事,驾雾腾云只等闲。腹内离龙并坎虎,捉来一处自熬煎。炼就纯阳干健体,九转还丹把寿延。八极神游真自在,逍遥任意大罗天。今日降临西岐地,早早投戈免罪愆。”

  吕岳道罢,子牙笑曰:“据道兄所谈,不过如峨嵋山赵公明,三仙岛云霄、琼霄、碧霄之道,一旦俱成画饼,料道兄此来,不过自取杀身之祸耳。”吕岳大怒,骂曰:“姜尚,你有何能,敢发如此恶言?”纵开金眼驼,执手中剑,飞来直取。子牙剑急架忙迎。杨戬在傍,纵马摇刀飞来,大呼曰:“师叔,弟子来也!”杨戬不分好歹,照顶上剁来。吕岳手中剑架刀隔剑。哪咤登开风火轮,使开火尖枪,冲杀过来。黄天化在旗门脚下,忍不住心头火起:“虽然是苏侯放归吾父子,难道我不如他们?只要成功,顾不得了!”催开玉麒麟,杀将过来,把吕岳围在当中。且言旗门下郑伦看见黄天化杀将过来:“呀”的一声,几乎坠于兽下,长吁叹曰:“谁知我为纣王擒将立功,原来主将有意归周,反将黄家父子放回去了。”郑伦自思:“这番捉住,实时打死,绝其它念。”急催开金睛兽,大呼“黄天化”曰:“吾来也!”天化见了雠人,拨转麒麟,双锤并起,力战郑伦。哪咤见黄天化敌住了郑伦,恐怕有失,忙登回风火轮,把枪劈心就刺郑伦,大叫曰:“黄公子,你去拿吕岳,吾来杀此匹夫!”郑伦曾被哪咤乾坤圈打过一次,大抵心下十分怯他,纵战俱是不济,先是留心着意,防哪咤动手。且说子牙见杨戬使刀敌住吕岳,又见黄天化助力,土行孙也提宾铁棍滚将进来。邓婵玉在辕门下看战。吕岳见周将有增,随将身手摇动,三百六十骨节,霎时现出三头六臂,一只手执形天印,一只手擎住瘟疫钟,一只手持定形瘟旛,一只手执住止瘟剑,双手使剑,现出青脸獠牙。子牙见了吕岳现如此形相,心下十分惧怕。杨戬见子牙怯战,即将马走出圈子外,命金毛童子拿金丸在手,拽满扣儿,一金丸正打中吕岳肩臂。黄天化见杨戬成功,把玉麒麟跳远了,回手一火龙镖,把吕岳腿上打了一标。子牙见吕岳着伤,祭起打神鞭,这一鞭正中吕岳,响一声,坠下金眼驼来,借土遁去了。郑伦见吕岳失机,不能取胜,心下一慌,被哪咤一枪正中肩背,几乎闪下兽来,败进辕门。子牙不赶,鸣金回兵。

  且说苏侯父子在辕门见吕岳失机着了重伤,郑伦也着了伤,心中大悦:“这匹夫该当如此!”吕岳回营进中军帐坐定,被打神鞭打得三昧火从窍中而出。四门人来问老师曰:“今日不意老师反被他取了胜。”吕岳曰:“不妨,吾自有道理。”随将葫芦中取药自啖,仍复笑曰:“姜尚,你虽然取胜一时,你怎逃灭一城生灵之祸!”郑伦着伤,吕岳又将药救之。吕岳至一更时,分命四门人,每一人拿一葫芦瘟丹,借五形遁进西岐城。吕岳乘了金眼驼,也在当中,把瘟丹用手抓着,往城中按东、西、南、北,洒至三更方回。不表。且说西岐城中那知此丹俱入井泉河道之中,人家起来,必用水火为急济之物,大家小户,天子文武,士庶人等,凡吃水者,满城尽遭此厄。不一二日,一城中烟火全无,街道上并无人走。皇城内人声寂静,止闻有声唤之音;相府内众门人也逢此难。──内有二人不遭此殃,哪咤乃莲花化身,杨戬有元功变化。故此二人见满城如此,二人心下十分着慌。哪咤进内廷看武王;杨戬在相府照顾,又不时要上城看守。二人计议:“城中止有二人,若是吕岳加兵攻打,如之奈何?”杨戬曰:“不妨。武王乃圣明之君,其福不小;师叔该有这场苦楚,定有高明之士来佐。”不言二人在城上商议,且说吕岳散了瘟丹,次日在帐前对苏侯等言曰:“我今一日与汝等成功,不用张弓只箭,六七日之内,西岐一郡生灵尽皆死绝。尔等速速奏凯回兵,不负我下山一遭。”郑伦曰:“连日西岐不见城上有人。”吕岳曰:“一郡众生尽逢大劫,不久身亡。”郑伦曰:“既西岐城人民俱遭困厄,何不调一支人马杀进城中,剪草除根?”吕岳曰:“也使得。”郑伦欣然领了苏侯令,调出人马来,方出汤营。且说杨戬在城上看见郑伦调兵出营。哪咤着慌,问杨戬曰:“人马杀来,你我二人焉能挡抵大众人马?”杨戬曰:“不要忙,吾自有退兵之策。”杨戬连忙把土与草拿了两把,望空中一洒,喝声:“疾!”西岐城上尽是彪躯大汉,往来耀武。郑伦抬头看时,见城上人马反比前不相同,故此不敢攻城。有诗为证,诗曰:

  杨戬神机妙术奇,吕岳空自费心机。武王洪福包天地,应合姜公遇难时。

  话说郑伦见西岐城上人马轩昂骁勇,不敢进兵,徐徐退进营来;见吕岳言曰:“城上有人……”之事。不表。

  且说杨戬虽用此术,只过一时三刻,只救眼下之急,不能常久。哪咤正忧烦,听的空中鹤唳之声,原来是黄龙真人跨鹤而来,落在城上。哪咤、杨戬下拜,口称:“老师。”真人曰:“你师父可曾来?”杨戬答曰:“家师不曾来。”黄龙真人至相府来看子牙,又入内庭看过武王,复出皇城,上了城,玉鼎真人方驾纵地金光法而至。黄龙真人曰:“道兄为何来迟?”玉鼎真人曰:“我借金光纵地,故此来迟。今吕岳将此异术治此一郡,众生遭逢大厄。今着杨戬速往火云洞,见三圣大师,速取丹药,可救此愆。”杨戬领师命,径往火云洞来。正是:

  足踏五行生雾彩,周游天下只须臾。

  话说杨戬借土遁来至火云洞。──此处云生八处,雾起四方,挺生秀柏,屈曲苍松,真好所在!怎见得:

  巨镇东南,中天胜岳。芙蓉峰龙耸,紫盖岭巍峨。百草含香味,炉烟鹤唳踪。上有玉虚之宝箓,朱陆之灵台。舜巡、禹祷,玉简金书。楼阁飞青鸾,亭台隐紫雾。地设名山雄宇宙,天开仙境透三清。几树桃梅花正放,满山瑶草色皆舒。龙潜涧底,虎伏崖前。幽鸟如诉语,驯鹿近人行。白鹤伴云栖老桧,青鸾丹凤向阳鸣。火云福地真仙境,金阙仁慈治世公。

  话说杨戬不敢擅入;伺候多时,只见一童儿出洞府,杨戬上前稽首曰:“师兄,弟子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徒杨戬;今奉师命,特到此处,参谒三圣老爷。借师兄转达一声。”童儿曰:“你可知道三圣人是谁?如何以老爷相称?”杨戬欠身曰:“弟子不知。”童子曰:“你不知,不怪你。此三圣乃天、地、人三皇帝主。”杨戬曰:“多感师兄指教,其实弟子不知。”童儿进洞府,少时出来,曰:“三位皇爷命你相见。”杨戬进洞府,见三位圣人:当中一位,顶生二角;左边一位,披叶盖肩,腰围虎豹之皮;右边一位,身穿帝服。杨戬不敢践越阶次,只得倒身下拜,言曰:“弟子杨戬奉玉鼎真人之命,今为西岐武王因吕岳助苏护征伐其地,不知用何道术,将一郡生民尽是卧床不起,呻吟不绝,昼夜无宁,武王命在旦夕,姜尚死在须臾。弟子奉师命,特恳金容,大发慈悲,救援无辜生灵,实乃再造洪恩,德如渊海!”杨戬诉罢。当中一位圣人乃伏羲皇帝,谓左边神农曰:“想吾辈为君,和八卦,定礼乐,并无祸乱。方今商运当衰,干戈四起,想武王德业日盛,纣恶贯盈,以周伐纣,此是天数。但申公豹扭转天心,助恶为虐,邀请左道,大是可恨。御弟不可辞劳,转济周功,不负有德之业。”神农答曰:“皇兄此言有理。”忙起身入后,取了丹药,付与杨戬,曰:“此丹三粒:一粒救武王宫眷,一粒救子牙诸多门人,一粒用水化开,用杨枝细洒西城。凡有此疾者,名为传染之疫。”杨戬叩首在地,拜谢出洞。神农复叫杨戬,吩咐曰:“你且站住。”神农出的洞府,往紫芝崖来,寻了一遍,忽然拔起一草,递与杨戬:“你将此宝带回人间,可治传染之疾,若凡世间众生遭此苦厄,先取此草服之,其疾自愈。”杨戬接草,跪而启曰:“此草何名?留传人间急济寒疫。恳乞明示。”神农道:“你听我有偈为证,偈曰:

  此草生来盖世无,紫芝崖下用功夫。常桑曾说玄中妙,寒门发表是柴胡。”

  话说杨戬得此柴胡草并丹药离了火云洞,径往西岐而来;早至城上,见师父回话。玉鼎真人问:“取丹药一事如何?”杨戬把神农吩咐的言语,细细说了一遍。玉鼎真人依法而行,将三粒丹如法制度。果然好丹药!正是:

  圣主洪福无边远,吕岳何须枉用心!

  话说吕岳在营过了七八日,对众门人言:“西岐人民想已尽绝。”苏侯在中军听得吕岳道人之言,心下十分不乐。又过了数日,苏侯暗出大营,来看西岐城上,只见旛幢依旧,往来不断人行;看哪咤精神抖擞,杨戬气概轩昂,心下大悦:“吕岳之言不过愚惑吾等耳。可将言语灭他一番。”遂进中军对吕岳曰:“老师言西岐人民尽绝,如今反有人马来往,战将威武,此事不实了。老师将何法处之?不可以前言为戏。”吕岳闻言,立身曰:“岂有此理!”苏侯曰:“此不才适才经目看将来的,岂敢造次乱言。”吕岳就出营一看,果然如此;搯指一算,不觉失声大叫曰:“原来玉鼎真人往火云洞借了丹药,以救此一城生灵之厄!”忙命四门人郑伦:“你可每门调三千人马,乘他身弱无力支持,杀进城中,尽行屠戮。”郑伦领命,来问苏侯调人马破西岐。苏侯情知吕岳不能破子牙,遂将一万二千人马调出。周信领三千往东门杀来;李奇领三千往西门杀来;朱天麟领三千往南门杀来;杨文辉领三千同吕岳往北门杀来。郑伦在城外打点进城。且说哪咤在城上看见成汤营里发出人马,杀奔城前,忙见黄龙真人曰:“城内空虚,止有四人,焉能护持得来?”黄龙真人曰:“不妨。”命杨戬:“你去东门迎敌,开门让他进来,吾自有道理。哪咤,你在西门,也是如此。玉鼎真人,你在南门。我贫道在北门。把他诓进城来,我自有处治。”且说吕岳把四个门人点出来取西岐城,不知胜负加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