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颠清俗累 仙术动朝廷
有腹皤然,有发卷然。须萧萧而如戟,口沥沥而流涎。下溷犬豕,上友圣贤。心炯炯兮常灵,是欺颠也而犹仙。
右《周仙赞》
天地以正气生圣贤豪杰,余气生仙释之流。释不在念佛看经;仙岂在烧丹弄火?但释家慈悲度人,要以身入世。仙家清净自守,要以身出世:先把一个身子如痴如狂,断绝妻子、利名之想,然后把个身子处清,高卧山林也使得;把个身子处浊,栖迟玩世也使得;把个身子在市井,友猪侣犬,人也不能糜我以衣食;把个身子在朝廷,依光近日,人也不能豢我以富贵,却又本性常存,色身难朽。常识帝王在将达未达之间,又超然远举,不受世染,这便是真仙。若那些炼丹养气,也只旁门;斩妖缚邪,还是术士。在宋,识宋太祖在尘埃之中,许他是做紫微帝星,闻他陈桥兵变,即位称帝,抚掌欢庆道:“天下自此定矣。”因而堕驴。后来三聘五召,不肯就官;赐他宫女,洁然不近,这是陈搏。
我朝异人类聚:一个冷谦,怜友人之贫,画一门,一鹤守着,令他进去取钱。后来内库失钱,却见他友人遗下一张路引,便来拿友人。友人急了,供出他来,他现做协律郎。圣旨拘拿,到路上,他要水吃,吃了,一脚插入水瓶中,后边和身隐在瓶里。拿的人只得拿这瓶去见圣上。问时,他在瓶里应,只不肯出来。圣上大怒,击碎此瓶。问时片片应,究竟寻不出。一个金箔张,在圣上前能使火炙金瓶,瓶内发出莲花。又剪纸作采莲舟,在金水桥河下,许多娇女唱歌,他也跃身在舟。须臾风起,船并金箔张俱不见。这也是汉左慈一流。若能识太祖在天下未定时,有个铁冠道人,有个张三丰,至能识天子,又能救天子在疾病之中,终飘然高逝,天子尊礼之,不肯官爵,这个是周颠仙。
颠仙家住江西南昌县。江西山有匡庐,水有鄱阳,昔许旌阳仙长尝在此飞升,是个仙人之薮。他少年生得骨格崚嶒,气宇萧爽,也极清雅。六、七岁在街上顽耍,曾有一头陀见了,一看,道:“好具仙骨!莫教蹉坏了。”及到了十四岁,家里正要与他聘亲,忽然患起颠病来。
眼开清白复歪斜,口角涎流一似蜗。
晓乞街坊惊吠犬,晚眠泥滓伴鸣蛙。
千丝缕结衣衫损,两鬓蓬松鬒发髿。
潦倒世间人不识,且将鸾凤混乌鸦。
疯狂得紧,出言诳诞。家中初时也与他药吃,为他针灸,后来见他不好,也不睬他,任他颠进颠出。他渐渐在南昌市上乞起食来,也不归家。人与他好饮食,吃;便与他秽污的,也吃。与他好说,笑;打骂他,也是笑。在街上见狗也去弄他,晚来又捧着他睡。常时在人家猪圈羊棚中,鼾打得雷一般,人还道他是贼。后边人都认得他是周颠,也不惊异。
此时,我太祖起兵滁和,开府金陵了。他不拘与人说话、乞食,先说了“告太平”,庸人哪解其意?
一日,忽然在街上叫道:“满城血,满城血!”好事的道他胡说,要打他。他不顾而去,一路乞食到南京。不多时,降将祝宗复反,杀个满城流血。
游到金陵,适值太祖建都在那厢,他披着件千拼百凑、有襟没里的件道袍,赤了脚,蓬了头,直撞到马前,一个大躬道:“告太平!”
太祖吃了一惊。问人,是颠的,也不计较他。他便日日来马首缠,道:“告太平!”手下扯不开,赶不退。
太祖道:“这颠人,打也不知痛,拿烧酒来与他吃。”他却:
一杯复一杯,两碗又两碗。哪管瓮头干,不怕盅中满。何须肴和馔,哪问冷和暖。放开大肚吃,开着大口咽。筛的不停筛,灌的不停灌。面皮不见红,身子不见软。人道:“七石缸!”我道:“漏竹管。”人道:“醉酩酊”,他道:“才一半!”李白让他海量,刘伶输他沉缅。他定要吸干浣海涛千尺,方得山人一醉眠。
他斜着眼,歪着个头,口里老鼠窟般,只顾吃。看那斟酒的倒也斟不过了,他道:“也罢!难为你了,把那壶赏与你吃。”
那人正待拿去,他跳起夺住,道:“只道我量不济,要你替。还是我吃!“一个长流水,又完了。跳起身道:“不得醉,不得醉!”
把张嘴向太祖脸上一呵道:“一些酒气也没,哪一个再舍些?”
太祖道:“再吃便烧死。”
道:“烧不死,烧不死!内烧烧不死,你便外烧。”
太祖道:“怎么外烧?”
道:“把缸合着烧。”
太祖道:“不难。”叫取两只缸,取柴炭来。他便欣然坐在缸中。兵士将缸来盖上,攒了好些炭,架上许多柴,一时烧将起来。只听“烘烘”般的柴声,“逼剥”是炭声,可也炼了一夜,便是铜铁可烊,石也做粉。
这些管添炭的道:“停会要见,是个田鸡干了。”
又个道:“还是灰。”比及太祖升帐,只听得缸一声响,爆做两开,把炭火打得满地是,缸里端然个周颠。他舒一舒手,叩一叩齿,擦一擦眼,道:“一觉好睡,天早亮了。”
这些兵士看了倒好笑,道:“莫说他皮肤不焦,连衣襟儿也不曾烫坏一些,真是神仙!”先时,太祖还疑他有幻术,这时也信他是个真仙。也优待他。
帐下这些将士都来拜师,问他趋避,周颠道:“你的问趋避,活也是功臣,死也是个忠臣。”
平章邵荣来见,周颠道:“莫黑心,黑心天不容!”邵荣不听,谋反被诛。
其时,太祖怕他在军中煽惑了军心,把他寄在蒋山寺,叫寺僧好待他。住持是吴印。后来,太祖曾与他做山东布政,因太祖吩咐每日齐整斋供他,他偏不去吃,偏在遍寺、遍山跳转。走到后山树林里,看见微微烟起,他便闯去。见是一坛狗肉,四围芦柴、草鞋片熩着,道:“我前熩不熟,你今日却被这秃熩熟了。”双手拿了,竟赶到讲堂,“扑”地一甩,众僧见了掩口。
周颠道:“背后吃他,当面怕他。”几个哈哈走了。众僧自在那厢收拾。到了夜,众僧在堂上做个晚功课,搂了个沙弥去房中睡。他到中夜,把他门鼓一般擂道:“你两个干得好事,还不走下来!”去撩他,搅他。见僧人看经,就便要他讲,讲不出,大个栗暴打去。说是入定,他偏赶去道:“你悟得什么?悟得婆娘哪个标致!银子怎么赚!”说止静,他偏去把那云板敲。今日串这和尚的房,明日串那和尚的房,藏得些私房酒儿,都拿将出来,一气饮干无滴。佛殿日屙屎,方丈屡溺尿。没个饥没个饱,拿着就吃。偏要自上灶,赶将去,把他锅里饭吃上半锅。火工道人来说,他便拿着火叉打去。
其时还是元末,各寺院还照着元时风俗,妇人都来受戒,他便拍手道:“一阵和尚婆。”扯住那些男子道:“不识羞,领妻子来当和尚。”妇人们到僧房去受戒,他也捱将去。一寺哪一个不厌他?却没摆布他(处)。
一日,走到灶前,见正煮着一锅饭,熬上大锅豆腐,灶上灶下忙不及。只见他两手拿了两件道:“我来与你下些椒料。”只见两只手一顿捻,捻在这两个锅里,却是两撅干狗屎。这些和尚、道人见了,你也唾唾,我也掩嘴,一阵去了。他一跳坐在灶栏上,拿一个木杓兜起来,只顾吃。众和尚见他吃了一半,狗屎末都吃完了,大家都拿了淘箩、瓦钵一齐赶来。他道:“你这些秃驴,藏着妆佛钱、贴金钱、买烛钱、烧香钱、还有衬钱、开经钱、发符钱,不拿出来买吃,来抢饭。”坐得高,先“霹栗扑碌”把手一掠,打得这些僧帽满地滚。后边随便两只手如雨般,把僧头上栗暴乱凿,却也吃这些僧人抢了一光。还有两碗米饭,一个小沙弥半日夹不上,这番扑起灶上来盛。被他扯住耳朵,一连几个栗暴,打得沙弥大哭道:“这疯子,你要吃,我要吃,怎蛮打我?”这些和尚也一齐上,道:“真呆子,这是十方钱粮,须不是你的,怎这等占着不容人?”
餐松茹木神仙事,岂乐蝇营恋俗芳。
却笑庸僧耽腐鼠,横争蚁穴故纷云。
周颠笑道:“你多我吃饭,我便不吃你的。”此后莫说粥饭不来吃,连水也不来吃。众僧怕太祖见怪,只得拿去与他吃。他只是不吃。厨头道:“好汉饿不得三日,莫睬他,他自来。”故意拿些饮食在他面前吃,他似不见般,似此半月,主僧只得来奏与太祖。
太祖知他异人,吩咐再饿他。这些和尚怪他得紧,得了这句,把他锁在一间空房里,粥饭汤水纤毫不与。他并不来要,日夜憨憨的睡。太祖常着人来问,寺僧回禀道:“如今饿已将一月,神色如故。”太祖特一日自到寺中。
举寺迎接。只见他伏在马前,把手在地上画一个圈儿,道:“你打破一桶,再做一桶!”这明明教道:陈友谅、张士诚这两个大寇,使他连兵合力,与我相杀,我力不支;若分兵攻战,也不免首尾不应;只该先攻破了一个,再攻一个。
正是刘军师道:“陈友谅志大而骄,当先取之;张士诚是自守虏,当后边图他。”也是此意。太祖到寺中,见他颜色红润,肌肤悦泽,声音洪亮,绝不是一个受饿的。叫撤御馔与他吃。随行将士带有饮食,与他的,可也数十人吃不了。他也不管馒头□(馊)蒸,干粮煤炒,收来吃个罄尽。这般僧人道:“怪道饿得!他一顿也吃了半个月食了,只当饿得半月。”又一个道:“只是这肚皮忒宽急了些。”太祖依然带他在军中。他对这些和尚道:“造化了你们!如今拐徒弟也得个安稳觉儿,吃酒吃狗肉也不管了。”
其时,陈友谅改元称帝,率兵围住南昌。太祖在庐州领兵来救,叫他来问道:“陈友谅领兵围住南昌,我如今发兵去救可好么?”
他把头颠几颠道:“好!好!”
太祖道:“他如今已称帝,况且他势强,我势弱,恐怕对他不过。”
那周颠伸起头看一看天,摇手道:“上面有你的,没他的。不过两个月狂活,休要怕他!”太祖一笑,择日兴师时,只见他拿了根拐杖,高高的舞着,往前跳去,做一个必胜模样。
太祖整兵十万,下了船,沿江向南昌进发。只一路都是逆水,水势滔滔汨汨滚下来,沿江都是芦苇,没处扯牵,一日不过行得几里。
太祖心急,着人来问周颠道:“此行几时得遇顺风?”
周颠道:“有!有!有!就来了。只是有胆行去,便有风助你;没胆不去,便没风。”差人回复。太祖催督各军船只前进。行不上二三里,只见:
天角乱移云影,船头急溅浪花。虚飘飘倒卷旗幡,声晰晰响传芦叶。前驱的一似弩乍离弦,布帆斜挂;后进的一似泉初脱峡,蓬扇高悬。山回水转,入眼舟移。浪激波分,迎耳水泻。正是:
雀舫急如梭,冲风破白波。
片时千里渡,真不愧飞舸!
初时微微吹动,倏然风势大作。各只兵船呼风发哨,都放了挠楫,带着蓬脚索,随他前进,飘飘一似泛叶浮槎。一会才发皖城,早已来至小孤山了。风涌浪起,江中癞头鼋,随水洋洋漾将来。那江猪水牛般大,把张莲蓬嘴“铺铺”的吹着浪,一个翻身,拱起身子来;一个翻身,漾起头来,在江心作怪。
这时周颠正坐在兵船上,看见了道:“这水怪出现,前头毕竟要损多人。”
不期太祖不时差人来听他说话的,听了这句,大恼,道他煽惑军心。吩吩把这颠子撇在江里,祭这些水怪。帐下一个亲军都指挥韩成便领了钧旨。也不由分说赶将来,夹领子一把,扯住道:“先生,不关我事,都是你饶舌惹的祸。你道损人多,如今把你做个应梦大吉吧!”
周颠道:“你这替死鬼要淹死我么!你淹!你淹!只怕我倒淹不死,你不耐淹……”早被他“扑洞”一声甩下水去。众人道:“这两个翻身,不知哪里去了?”
却又作怪,上流头早漾下一个人来,似灼龟人家画的画儿,人坐在大龟背上模样,正是周颠。坐在一个大白盖癞头鼋身上来了。
众人都拍手笑道:“奇!”韩成吩咐叫推,军士一齐把篙子去推。果然,两个水窝儿,又下去了。众人道:“这番要沉到底了。”
正看时,却又是骑牛的牧童跨在一个江猪身上,又到船边,衣服也不曾沾湿。众人道:“他是道家,学的水火炼。前日火炼不死,今日水炼一定也不死。”
一个好事的水手道:“三遭为定,这遭不死,再不死了?”劈头一篙打去,那周颠又侧了下水。
众人道:“这番一定不活。”
哪知他又似达摩祖师般,轻轻立在一枝芦上,道:“列位,承费心了。”
众人道:“真神仙!”
韩成道:“周先生,我如今与你见殿下。若肯饶便饶了你,不要在这边弄障眼法儿哄人。”
周颠道:“去,去,去!”那芦柴早已浮到船边,周颠举身跃上船来。
韩成与他同见太祖。太祖道:“怎么同他来?”
韩成道:“推下水三次,三次淹不死。”
只见周颠伸了个头向太祖道:“淹不死,你杀死了罢!”
太祖笑道:“且不杀你。”适值船中进膳,太祖就留他在身边,与他同吃。他也不辞。
第二日,他驼了拐杖,着了草鞋,似要远去的模样,向着太祖道:“你杀了么?”
太祖道:“我不杀你,饶你去。”
周颠看一看,见刘伯温站在侧边,道:“我去,我去。你身边有人,不消得我。此后二十五年,当差人望你。还有两句话对你说。”道:
临危不是危,叫换切要换。
他别了,便飘然远去,行步如飞。
这厢太祖与陈友谅相持,舟凑了浅,一时行不得,被汉兵围住。正危急之时,得韩成道:“愿为纪信诳楚。”就穿了太祖衣服,自投水中。汉兵就不来着意。又得俞通源等几只船来,水涌舟活,脱了这危难。这是“临危不是危”;韩成的替死,又已定了,“叫换切要换”。
这也在鄱阳湖中。正两边相杀,忽然周颠□(站)在太祖椅背后,连把手挥道:“难星过度,难星过度,快换船!”太祖便依了,正过船时,一个炮来,原坐船打得粉碎。他又见在刘伯温先了。
此后,他踪迹秘密,并不来乞食入城。但认得的常见他在匡庐诸山往来。
本年太祖破陈友谅,定江湖;又平张士诚,取苏杭;分兵取元都;执陈友定,有福建;降何真,有两广;灭明玉珍,取四川;灭元梁王,取云贵,天下大定。从此尽去胡元的腥膻,举世的叛乱,才见太平。他逢人“告太平”的,正是先见。
到二十五年,太祖忽患热症。太医院一院医官都束手,满朝惊惶。忽然一个和尚:
面目黑如漆染,须发一似螺卷。
一双铁臂捧金函,赤脚直趋玉殿。
赤着一双脚,穿件破偏衫,竟要进东长安门来。门上挡住,拿见阁门使刘伯温之子刘璟。道:“小僧奉周颠吩咐,道圣上疾病,非凡药之所能治,特差小僧进药二品。他说曾与令尊有交,自马当分手,直至今日。”
刘阁门道:“圣上一身,社稷所系。诸医尚且束手,不敢下药,你药不知何如,怎生轻易引奏?”
赤脚僧道:“君父临危,臣子岂有不下药之理?况颠仙不远千里,差小僧送药,若阁门阻抑不奏,脱有不讳,岂无后悔?”刘阁门为他转奏。
举朝道:“周颠在匡庐,怎么知道圣上疾病?这莫非僧人谎言?”只是太祖信得真,取出一看,内封道:
温凉石一片 (其石红润,入手凉沁心骨)
温凉药一丸 (圆如龙眼,亦淡红色,其香扑鼻)
道:“用水磨服”。又写方道:“用金盏注石,磨药注之沉香盏服。”圣上展玩,已知奇药,即叫磨服。医官如法整治,只见其药香若菖蒲,盏底凝朱,红彩迥异。
圣上未刻进药,到酉末遍体抽掣,先觉心膈清凉,烦燥尽去。至夜遍体邪热皆除,霍然病起,精神还比未病时更好些。道:“朕与周颠别二十五年,不意周颠念朕如此。”
次日设朝,廷见文武臣僚。召赤脚僧见,问他:“周颠近在何处?几时着你来?”
那僧道:“臣天眼尊者侍者,半年前周颠仙与臣师天眼尊者同在广西竹林寺,道紫微大帝有难,出此一函,着臣赉捧到京投献。臣一路托钵而来,至此恰值圣上龙体不安,臣即恭进。”
圣上道:“如今还在竹林寺么?”
僧人道:“他神游五岳三山,踪迹无定,这未可知。期臣进药后,还于竹林寺相见。”
圣旨着礼部官陪宴。着翰林院撰御书道:“皇帝恭问周神仙。”差一个官与赤脚僧同至竹林寺,礼请周神仙诣阙。
差官与赤脚僧一路夫马应付,风餐水宿,来至竹林寺。寺僧出来迎接了。问周颠仙在么?”
(原文缺失)(寺僧道):“(原文缺失)(在竹林里与天眼)尊者谈玄。”那差官赍了御(原缺二百二十九字(原文缺失)(书,同赤脚僧前去,但见):
(原文缺失)(满前苍翠,一片笙竽,清影离离,绿凤乘风)摇尾;翠(原文缺失)(稍历历,青鸾向日梳翎。苍的)苍,紫的(原文缺失)(紫,海底)琅玕;(原文缺失)(低的低,昂的)昂,澄(原文缺失)(湖翻)浪。梢含(原文缺失)(剩粉,青女理)妆,笋(原文缺失)(茁新苞,佳)人(原文缺失)(露指),因烟成媚色,逐风斗奇(原文缺失)(声)。迎日(原文缺失)(弄金晖,丽)月发奇影。郁郁清凉界,(原文缺失)(冷冷)仙佛(原文缺失)(林)。
(原文缺失)(只见左首石凳上坐)着(原文缺失)(一)位:
(原文缺失)(卷发半垂膝),双(原文缺失)(眸撇坠)星。金环常挂耳,玉麈每(原文缺失)(随身)。(原文缺失)(蚕眉狮鼻)稀奇相,十八阿罗(原文缺失)(第一尊)。
(原文缺失)(右首坐着一个):
(原文缺失)(长髯飘五柳,短髻耸双)峰。坦腹(原文缺失)(蟠如斗),洪声出(原文缺失)(似钟)。(原文缺失)(色身)每自溷泥沙,心境莲花浑不染。
(原文缺失)(赤脚僧)先过来问讯了。次后差官过来,呈上御书。(原文缺失)(周颠取)来置在石几上,恭诵了。
差官道:“上意说(原文缺失)(日前幸得)先生妙药,沉疴顿起。还乞先生面诣阙庭。”
(周颠)道:“山人糜鹿之性,颇厌拘束,向假佯狂玩世,今(原文缺失)(已把)臂入林,若使当日肯戮力竖奇,岂不能与刘伯温并驱中原?今日伯温死而山人生,真喜出世之早,(原文缺失)(宁)复延颈以入樊笼哉?就是日前托赤脚侍者致药,也只不忘金陵共事之情,原非有意出世,妄希恩泽。□(希)使者幸为山人善辞。”
差官道:“圣上差下官敦请,若先生不往,下官何以复命?下官吩咐驿递,明日备齐夫马,乞先生束装同行。”
周颠道:“山人一杖一履,无装可束。亦断不仆仆道途,以烦邮传,往是断不往的了。”
次日,差官整备夫马复往。只见竹林如故,石几依然,三人都不见影。只在石几上有一书,是答圣(原文缺失)(上的)。
(内容缺失)(忙叫)寺僧问时,道:“三人居无床褥,行无瓢笠,去(原文缺失)(来无常,踪迹莫测,昨夜也不知几时去的),也不知去(原文缺失)(向)?”
云想飘然雀想踪,杯堪涉水杖为龙。
笑人空作鸿冥慕,知在蓬莱第几峰?
差官只得赍书复命道:“已见颠仙,他不肯赴阙,遗书一封,飘然远去。”圣上知他原是不可招致的,也不罪差官。
后来又差官访张三丰,兼访颠仙。名山洞府,无不历遍,竟不可得。
至三十一年,赤脚僧又赍书到阙下,也不知道些什么,书在宫禁不传,圣上念他当日金陵夹辅之功,又念他近日治疾之事,亲洒翰墨,为他立传,道《周颠仙传》,与御制诸书并传不刊。
孔纬
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李克助
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京都儒士
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孟乙
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振武角抵人
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赵崇
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韩偓
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薛昌绪
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姜太师
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康义诚
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高季昌
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沈尚书妻
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杨蘧
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袁继谦
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帝羓
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