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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回

翻译 原文

  紫金关二王设计 淤泥河罗成捐躯

  再说高祖设朝,文武山呼万岁毕,黄门官奏道:“今有鱼鳞关总兵官,有告急本章,奏闻万岁。”把本章递上龙案,高祖看了大惊,便问:“众卿计将安出?”殷齐二王,恐怕众臣保奏秦王,忙上前齐奏道:“父王,自古道:‘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’臣儿不才,愿统大兵前往,务必生擒刘黑闼。如若不胜,甘受其罪。”高祖大喜,就命建成、元吉即日兴师。二王领旨出朝,到教场点兵十万,向鱼鳞关进发。

  行到关下,总兵王九龙前来迎接,进了帅府,九龙摆酒接风。次日,二王同王九龙领兵出城,来到阵前,建成叫道:“刘黑闼,尔等何故兴兵犯我边界?如今速速退去,万事皆休。倘若不听,悔之晚矣!”黑闼大怒,回顾苏定方道:“快与我擒来!”苏定方大吼一声,一马冲出,举枪就刺。王九龙一马上前,举枪来迎,未及十合,被苏定方一枪,刺落马下。建成大怒,拿金背刀来战定方,黑闼见了,使大刀来战建成。元吉摇动金枪,冲将过来,定方接住厮杀,大战十合,建成被黑闼一鞭,打中后心,满口喷红,伏鞍败走。元吉见建成着了一鞭,心中一慌,早被苏定方一枪,刺中了左腿,几乎落马。那建成一战大败,走入城来,闭门不及,被刘黑闼率兵一涌而进,只杀得尸山血海。二王失了鱼鳞关,败往紫金关去了。那刘黑闼得了鱼鳞关,出榜安民,养兵三日,杀奔紫金关来,离关五里安营,不表。

  再说建成、元吉,领了败兵来到紫金关下。那把关守将,姓马名伯良,就是兵部尚书刘文静的妻舅,是个酒色之徒。闻知二王兵败回来,出城迎接。到了帅府见礼毕,摆酒接风。马伯良就请两粉头前来陪酒:那粉头一个名叫随地滚,一个名叫软如绵,俱生得十分美貌。建成道:“马将军,你原来是个妙人儿!只是你姊夫做人不好,往往与孤家作对。”马伯良道:“千岁,既不容我姊夫,何不用计除之?”建成道:“我欲除之久矣,惜无机会耳!”马伯良道:“千岁放心,待臣捉他一个短处,与千岁出气便了。”二王大喜。

  忽小军来报,刘黑闼兵马离城五瑞安营了,二王大惊失色,马伯良道:“不要理他,我们今日且吃酒吧。”两个粉头娇声软语,殷懃敬酒,二王大悦,其夜尽欢而睡。次日,马伯良对二王道:“千岁爷可速往长安,见万岁说,在未到之前,鱼鳞关已失,如今明州兵扎营紫金关外了。要奏臣马伯良大胜明州兵,只是兵微将寡,还要添兵救应。如此奏法,定然无事,还要千岁寻个有本事的将官,前来帮助。我那姊夫的首级,都在小臣身上就是了。”二王满口应承,起身往长安去了。马伯良闭城坚守,按下不表。

  再说秦叔宝同程咬金、罗成一家同住,不料叔宝因少年积受风霜,吃尽劳苦,得了吐血的病症;一日睡在牀上,忽想起秦王受罪天牢,不觉流泪哭道:“我主公呵,今生只怕不能见你了!未知你近来如何?”罗成道:“表兄,你若记念主公,待小弟扮做客商,前往长安,探望主公何如?”叔宝闻言大喜,忙爬起来说道:“多谢表弟代我一行。”便写书一封,交与罗成道:“你交这书,可往兵部尚书刘文静府中投下,自然得见主公。切不可给两个奸王看破,若被他看破,只恐别生事端,反为不美。”罗成道:“晓得,明日就行。”

  到了次日,罗成拜别母亲,又别妻子表兄表嫂,并程咬金,带了罗春,扮做客商,往陕西大路而来。及到长安,正要到刘文静府中去,忽然想起表兄一封书,丢在家中,忘记带来,如何去见他?我今日寻旅店住下,再作商议。就寻了一家歇店,主仆二人进店。不料殷齐二王在店门首经过,被他们看见,心中大喜,正好害他。次日,高祖早朝,二王奏道:“臣儿奉旨领兵到鱼鳞关,不料其关已失,只得守住紫金关,被巨连败数阵。奈军中无有上将,不能擒拿贼首,望父王再发一员上将,随臣征剿。”高祖道:“如今要差那一位去好?”建成道:“今有越国公罗成,现在饭店住下。父王可颁旨一道,赐他原官,挂先锋印,前去灭贼,刘黑闼必被擒矣。”高祖允奏,即发圣旨来召罗成。那罗成在旅店,次早起身,准备去见刘文静。忽有差官捧圣旨来到,召他做先锋,罗成没奈何,领旨谢恩,就有军士来接。罗成便命罗春往天牢去看秦王,自己上马,往教场演武厅上,参见二王,即挂了先锋印,放炮起身。及行到紫金关,马伯良前来迎接,同入帅府。

  次日,二王升帐,众将礼毕。二王令罗成出阵,务要生擒刘黑闼、苏定方,违令者斩,罗成得令,提枪上马,来到阵前讨战。明州军士,飞报进营,说外边有将讨战。刘黑闼道:“那守将马伯良,连日任我叫骂,只是不出来。今日想是有救兵到了,不知是谁,待俺亲自去会他。”遂提刀上马,出营一看,认得是罗成,叫一声:“罗将军,请了。孤与将军在扬州一别,闻得将军归了唐家,无罪被革。今日我兵杀到,无人抵敌,又来用你。眼见得唐家待人无情无义,日后太平,依然不用。我劝将军不如归了孤家,与你平分土地,有何不美?”罗成大怒,把枪刺来,黑闼举刀迎敌,大战十余合。苏定方看见黑闼渐渐招架不住,遂暗放一箭射来。这里罗成一枪,正中刘黑闼,忽闻得弓弦响,罗成将身一闪,刘黑闼就逃回营去了。这苏定方的箭,正中罗成腿上,罗成大怒,拨出腿上的箭,回射苏定方,正中左臂,几乎落马。罗成本欲踹营,拿捉定方,因腿上疼痛,不便再杀上去,只得回营缴令。

  二王问道:“罗成今日出兵,可拿下刘黑闼么?”罗成道:“今日出兵,大败刘黑闼。正要擒他,忽破苏定方暗放冷箭,中在腿上,以此被他逃走。”二王大怒道:“你昔日在金锁山,独擒五王,这些本事,到那里去了?今日要擒一个刘黑闼,为何不能?明明欺我不是你的主公了!这样国贼,违孤军令,吩咐绑去砍了!”武土一声答应,把罗成绑了,推出辕门。当下马伯良道:“千岁爷,目令敌兵未退,不若放罗成转来,待他杀退明州兵,那时寻个事端,慢慢杀他未迟。”二王道:“既如此,死罪饶了,活罪难免。”吩咐就在军前,捆打四十棍。那罗成被武将拖转来,打了四十棍,两腿竟打得皮开肉绽。正遇罗春赶到,忙扶主人至帐中睡下,就把看秦王之事,说了一番,又道:“主人间,你今日落在奸王手里,必遭其害。不着私自回家,也得清闲自在,若再住在此间,定然性命难保。”罗成喝道:“胡说,自古认‘忠臣不怕死,怕死不忠臣。’我今奉圣上旨意,岂可不赤心尽力?若然私自回家,岂是忠臣所为?从今以后,不许你多言!”这话按下不表。

  再说明州细作,打听罗成被责四十棍之事,向来通报刘黑闼。刘黑闼闻报大喜道:“此天助我也!两个狗王,不会用人,如此一员虎将,无罪受责。眼见得关内无人,此关唾手可得也。”就令大小三军,直抵关下,布起云梯,架起火炮,尽力攻打。众将得令,大家奋勇当先,攻打十分厉害。关内小军,连忙报知二王,二王闻报,即同马伯良上城,亲自督兵紧守。看见明州兵马盔甲,滚滚层层,就像潮水一般,涌将上来。二王看了,大惊失色道:“如今怎么好?”马伯良道:“现有勇将罗成在此,千岁放心,如今可着他返兵。退得贼兵,将他杀了,退不得贼兵,也将他杀了。岂非一举两得?”二王道:“有理。”遂发一支金囗令箭,着人去召罗成杀退敌兵。

  罗成按令箭,跳起身来就走。罗春忙扯住道:“主人呵,你棒疮未愈,如何杀得贼?”罗成道:“我但知报国杀贼,那里顾得身躯?就去也不妨。”罗春道:“主人既要去,今日不曾吃饭,可用些酒饭去。”罗成自恃骁勇,不听罗春之言,提枪上马,竟奔紫金关来。罗春无奈,只得拿些面饼,藏在怀中,随罗成到了关上。二王道:“将军,你速速出城杀贼。若生擒这两个贼首,包管封你为公侯,若误了军令,一定斩首,决不轻恕。”罗成得令,杀出城来,罗春相随而出,那些人马,看见罗成,都退下去。罗成手执长枪,杀入明州营内,如入无人之境。直杀得刘黑闼甲散盔歪,众将一齐上前救护。那罗成连挑上将一十八员,明州军抵敌不往,退下四十余里,方才歇息。刘黑闼见这番大败,就要回兵,苏定方忙止住道:“主公不可退兵,胜败乃兵家常事。臣有一计,可杀罗成,此处有一地方,名唤淤泥河。必须如此如此,不怕罗成不死在我手里。罗成一死,这紫金关唾手可得也!”黑闼听了大喜,一一准备,依计而行。

  再讲罗成追赶明州兵,杀了半日,腹中饥饿,腿上棒疮又痛,只得回至城下叫关。二王在城上问道:“刘黑闼与苏定方的首级可曾拿来?”罗成道:“不曾。”二王道:“既无二人旨级回来,又违我的军令了!回来怎么?”罗成道:“千岁既要二人首级也不难,且开了城门,待俺吃饱了饭,再去出战,取他首级未迟。”二王大怒,吩咐左右放箭,军士一声答应,城上的箭,一齐射下。罗成看见,把马退去。忽见罗春走到马前,怀中取出面饼,与罗成充饥。罗成把饼吃了几个,忽见苏定方一马跑到,大叫:“罗成,你有此功劳,殷齐二王待你如同冤仇。今日大获全胜,饭也没有得吃,我劝你不如归我主公吧?”罗成听了,又气又恼。催马上前,一枪刺来,定方把枪相迎,战了数合,定方回马就走。

  罗成随后赴来,赶了廿余里,罗春跟到,大叫:“家主爷,你岂不晓得穷寇莫追?方才明州兵败去,今苏定方又来交战,其中必然有诈,我劝家主爷不要追赶了,况二位奸王,一心要害你,不如早早回家去吧。”罗成听了,就住了马。定方见罗成不追,他又回马,大声骂道:“罗成小贼种,你有能耐取得你爷老子的首级,方为好汉!”罗成大怒,又赶上去。那罗春步行,再也赶不上。苏定方在前,且走且骂,罗成随后紧紧追赶,足足又赶了二十里。到了淤泥河,忽见刘黑闼独自一个,坐在对岸,大笑道:“罗成,你今番却该死了?”罗成一见大怒,弃了苏定方,即奔刘黑闼,一马抢来,哄通一声,陷入淤泥河内。河内都是淤泥,并无滴水,只道行走得的,谁知陷住了马脚,不得起来。河边芦苇内,埋伏二千弓箭手,一声梆下响,箭如雨下。罗成叫道:“中了苏定方计了!”乱箭齐着,顷刻丧命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