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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

翻译 原文

  秦叔宝走马取金堤 程咬金单身探地穴

  叔宝见杀文通不过,回马又走,文通大叫道:“秦强盗,你上天,我也跟你上天,你入地,我也跟你入地。看你走那里去!”直赶到下午时分,下面有一条大河,半干不干。那边有一石桥,名曰“石龙桥”。叔宝看见,到桥边还有五六箭之路,自知这马本事好,不如跳过去吧。把马加上两鞭,那马一声吼叫,将前蹄一纵,后蹄一起。谁知这马一日一夜,走乏的了,到得河心,身体疲软,跌下河中。却是没水的,把四足陷住了。

  文通追到河边,把刀望后砍来,不料对岸有一个人把箭射来,正中文通左手。那人又叫道:“我要射你右手。”又是一箭射来,果中右手,说道:“你还不走,我要射你心口。”文通大惊,忙回马走了,那射魏文通的,就是王伯当,当下救了叔宝。叔主便叫:“贤弟,为何在此!”伯当道:“徐大哥因许久不见你,叫我专程前来探望,却不料在此地会面。”叔宝大喜,二人同行。

  一日,行近金堤关,望见兵马在关前厮杀。你道那厮杀的是谁?原是徐茂公在小孤山招兵万余,又见众好汉取家眷齐到,就令三军抢取金堤关,以为基业。不料守将华公义,十分勇猛,连战数阵,不能取胜。当日咬金与公义一战,被公义打下一鞭,正中左臂,回马便走。公义纵马赶来。叔宝看见咬金败阵,忙举枪向前敌住。公义看见叔宝,头戴一顶双龙闹珠的金盔,想是贼人立了王。即忙把大戟刺来,叔宝用枪拦住。两人战了三十余台,不分胜负。叔宝见公义戟法高强,不能取胜,只得虚闪一枪,回马便走。公义赶来,叔宝把枪右手横拿,将左手扯出锏来,执在胸前。华公义马头相握马尾,举戟望叔宝后心便刺,叔宝左手把枪反在背后往上一架,扭回身一铜打去,把公义的头都打得不见了,跌下马来。这个名为“杀手锏”。叔宝回马乘势抢关,众将随后应接,取了金堤关。只因叔宝长安进回初到,人不卸甲,马不卸鞍,因此名为“走马取金堤”。

  叔宝随到后营,安慰母亲妻子,说道:“金堤关已破,孩儿养兵三日,邀同众兄弟一同攻取瓦岗寨。”当下众好汉一齐入关,养马三日,留贾闰甫、柳周臣分兵一下镇守金堤关,其余一齐竟奔瓦岗寨而来。到了瓦岗寨,放炮安营。徐茂公问道:“那一个兄弟前去取瓦岗寨?”程咬金道:“小弟愿往。”遂提斧上马出营,直到关下,大叫道:“关上的军士,快报守将得知,说我程爷爷讨战。”探子报入帅府,守将马三保闻报,即问众将道:“那一位将军前去迎敌?”有胞弟马宗应道:“小弟愿往。”遂披挂上马,手执大刀出城。见了咬金,状貌非常,便喝道:“丑鬼何人?”咬金大怒喝道:“我乃是卖私盐、劫王杠、反山东的程咬金便是,你这厮却是何人?”马宗道:“俺乃大隋朝正印元帅马三保胞弟马宗是也。”咬金道:“不管你是什么马,吃我一斧!”遂举斧劈面砍来,马宗把刀在上一架,不想刀杆被咬金砍断,马宗措手不及,被咬金一斧,砍落马下。咬金便又抵关讨战。

  此时徐茂公一干众将,领兵齐出营门观看。那败兵报入帅府,马三保闻报大惊,忙问:“那位将军再去迎敌?”闪出第三个胞弟马有周道:“兄弟愿与二兄报仇,杀此贼人。”遂披挂出城,一马冲来。咬金催马向前,当头就是一斧,有周兵器未举,一斧就斩下马来。败兵又飞报入帅府,马三保闻报,长叹一声道:“总是当今无道,因此天下荒乱,盗贼四发。也罢,众将收拾家小,待本帅自去开兵。若不能胜,穿城走了吧!”收拾齐备,马三保提刀上马,冲出城来,大喝道:“那个是反山东的程咬金?”程咬金道:“爷爷便是。想你也是要来尝尝爷爷的大斧头滋味么!”遂把斧当头劈下,马三保叫声:“好家伙!”回马便走。背后程咬金、徐茂公众好汉一齐赶上,马三保带了众将并老小,穿城而走,投奔山东去了。

  徐茂公鸣金收军,与众好汉入城,安民查库,在帅府中摆了筵席。正吃酒之间,忽听得豁喇喇一声,震天的响,大家齐吃一惊。左右来报:“启众位爷们,教军场中演武厅后,震开一个大地穴了。”徐茂公与众好汉一齐上马,来至教场中演武厅后一看,只见黑洞洞,不知多少浅深。程咬金道:“这个底下,一定是个地狱。”徐茂公叫取数丈的索子来,索头上缚了一只黑犬、一只公鸡,放下去顺手一松,便到底了。咬金道:“这是甚么意思?”茂公道:“贤弟有所不知,若放下去,鸡犬没有了,这是个妖穴;若鸡犬俱在,这是个神穴。”咬金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少时拽起来,鸡犬虽在,却是冻坏的了。咬金道:“原来是个寒水地狱。我们走开吧,不要跌下去冻死了。”徐茂公道:“是神穴。必须那一位兄弟下去探一探,便知分晓了。”咬金道:“大哥舍得自己,莫说他人,就是你下去便了。”徐茂公道:“我有个道理,写下三十七个纸阄,三十六个‘不去’,一个‘去’字;那个拈着了‘去’字的,就下去。”众人道:“有理。”茂公遂写了,个个折好,叫众人拈。众人个个拈完了,打开来看,大家都是“不去”二字,那一个“去”字,恰好是程咬金拈着。茂公道:“这没得说,却是你自拈的。”咬金道:“我又不识字,你们作弄我,说我是‘去’字。”茂公道:“‘不去’是两个字,‘去’字是一个字,难道你也不识?”众人拿出来看,都是两个字。程咬金看自己手中,却是一个字,便扯住尤俊达道:“我的哥哥,都是你害我。我在那里卖柴扒,你却招我做伙计劫王杠、反山东。如今要下这寒冰地狱,料想不能活了,只是我与你相好一番,我的母亲望你朝夕照管。”俊达道:“兄弟,说那里话?你下去,包你不妨。”咬金道:“甚么妨不妨?不过做个寒冰小鬼罢了。”茂公吩咐取一个大筐子,缚住索头。一丈挂一个大铃,叫咬金坐在筐内。咬金不得已,带了大斧,坐在筐子内。众人放下索子去,那铃儿朗朗的响,放下有六七十丈大索子,就到了底。索子一松,上面住了手。咬金爬出筐子,提斧在手,却黑洞洞不见有些亮光,只管摸去,转过了两个弯,忽见前面有一对亮光,咬金道:“哎呀!这一定是妖怪的两只眼睛了。”赶上前,一斧劈去。豁浪一声砍开,原来两扇石门里面,又是一天世界。遂走进石门,见上边也有天,下边一条大河,中间一条石桥。走过了桥,却是三间大殿,静悄悄并没一人。咬金走上厅中间,见桌上摆着一顶冲天翅的金璞头、一件杏黄龙袍、一条碧玉带、一双无忧履。咬金见了,以为希奇,就把头上紫巾除去,将冲天翅的金璞头戴在头上,把杏黄龙袍穿了,将碧玉带紧了,脱去皮靴,登上了无忧履。又见桌边有一个宝匣,开来一盲,见一块玄圭,一张字纸,咬金却不识得。就把匣塞在怀里,就下厅来。走至桥上,见寒气侵人,只得跑出石门,那石门一声响,实时关上。咬金七爬八跌,奔过来摸着筐子,坐在里面,把索子乱摇。那铃儿响动,上面连忙拽起,出得了地穴。咬金方走出筐,一声响,地穴就闭了。咬金道:“造化了,略迟些儿就活埋了。”众人见他这般穿戴,大家希奇起来。咬金细言前事,取出宝匣与茂公看。茂公把那字纸一看,只见上写道:

  程咬金举义集兵,为三年混世魔王,扰乱天下。

  咬金大喜道:“这个自然我做皇帝。”茂公道:“虽然你为主,恐众将不服。今可将旗杆帅字旗放下来,我们大家个个拜过去,若那一个拜得旗起的,即推他为主。”众人齐说:“有理。”遂一个个拜完,那里能拜得起?咬金道:“待我来拜。”遂上前拜下去。呼一声响,那面旗拽将起来。咬金大喜道:“到底我做皇帝!”

  徐茂公吩咐把帅府改作皇殿,择吉日请程咬金升殿。众人朝贺毕,徐茂公请主公改年号,立国号。咬金道:“我在此做皇帝,不过混混而已!如今可称长久元年,混世魔王便了。”茂公道:“请主公封官赏爵。”咬金道:“徐茂公为左丞相,护国军师;魏征为右丞相,秦叔宝为大元帅,其余一概都是将军。”众人听了,各各谢恩。咬金吩咐大摆御宴,与各位皇兄御弟吃酒。

  正吃之间,忽见探子来报道:“启大王爷,今有山东节度使唐璧,领兵十万,在瓦岗东门外下营了。”又见探子来报道:“启大王,今有临潼关总兵尚师徒,领兵十万,在瓦岗南门外安营了。”又见探子报道:“启大王,今有红泥关总兵新文礼,领兵五万,在瓦岗北门外下寨了。”一时三路兵马,齐来报到。咬金道:“呵呀,罢了!罢了!你们再去打听。”探子齐应道:“得令。”忽又来报说:“靠山王杨林领十万人马,离瓦岗只有一百里了。”咬金听说大惊道:“这……这……这……杨林那厮来了么?如今要驾崩了!这个皇帝当真做不成了,大家散伙吧!”徐茂公道:“主公不必心焦,自古道:‘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’趁杨林未到,臣等保主公出南门面会尚师徒,待臣用一席之话,说退尚师徒。若师徒一退,这新文礼不战而自去矣。唐璧这枝人马,不足为忧,待杨林到来,臣等再设计退之。”咬金道:“既如此,备孤家的御马来!”咬金遂上了铁脚枣骝驹,提着宣花斧,大小将官,一齐上马。拥着龙凤旗旛,飞虎掌扇,三声号炮,大开?南门,一拥而出。未知如何说退尚师徒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